“要钱吗?”

上楼梯走了一半的老板娘突然听到下面北方喊道,一个不慎,差点一脚踏空,回头看着北方。

等了半天,竟然就等了这样一句,当她这是拉客做生意吗。

给钱,你的命又值多少钱,冲你而来的人又值多少钱。

谈钱,你付的起吗?

看着有些茫然的他,心中好一阵念叨,但她并未说出来。

不知不怪,不知不惧,有时候什么也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不用?”

她气的答了一句,便继续上楼。

“那我不住了。”

老板娘又一个不慎,回头惊愕的看着他。

“为什么?”

“吃饭要给钱,住店也应该给钱,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依稀记得不能平白受人恩惠,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北方来说的很认真,这是他刚记起的道理。

至于最后一句,则是路边听说别人说的,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稍微懂了一些。

老板娘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这脑子一定是被驴踢坏的,她还真是给自已找了一个麻烦。

“爱住不住。”

老板娘没心情搭理他,喝着自已的酒,直接回房去了。

北方来一个人留在那里,仔细想了想,还是留下吧。

外面不一定能够找的到住的地方,这季节马上就要入冬了,晚上睡在外面还是挺冷的。

这些天江边露宿,他是深有感触。

一个人无聊的呆在那里,看着跟前的桌椅,又看看一旁的柜台,在看看一旁的酒架,脑中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酒馆变成这样,一定是没有伙计,自已要住在这里,又没钱付账,不如自已就当这伙计吧。

给她打工,这样就不算是白住了。

他并没有忘记自已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不过那是老板娘买玉令的钱。

现在老板娘将玉令还给了他,这钱自然他也要还回去。

只是自已现在没钱,而吃住又得用钱,否则又会出现闻香楼那样的事情。

所以他见老板娘没有索要,便不准备立刻归还,打算等自已以后有钱了再来还给她。

自行脑补了一堆奇怪的理由,说服了自已,他便很快进入了角色。

再次打量着四周,看着散落的桌椅,满是灰尘的角落,作为伙计他是不是应该打扫一下。

于是说干就干,他立刻动起手来。

扶起散落的桌椅,摆放整齐,在角落又发现木盆毛巾之类的东西,又从后院的井水中之中打了些水过来。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有,也能用,只是闲放了太久。

这些天浑浑然无事可做,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件事情来做。

他干的很认真,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连楼梯也都用抹布擦的干干净净。

期间,老板娘听到动静,出门站在楼梯口看着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打扫卫生啊。”

北方来将他脑部的那堆理由说了一遍,老板娘听后只当他是个傻子。

在看着酒楼被清理了一番,也确实亮堂了许多,多了一些人气,没有以往那么死气沉沉。

于是也没阻止他,只是告诫他不要上楼,便又回去了,任由他去瞎折腾。

收拾完前堂,他又去后院,将这小院也清理了一下。

扫去树下一堆枯叶,其他的地方都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杂草也都清理掉了。

最后他才开始收拾自已的房间,也不做他选,就昨晚住的那间。

扫去灰尘,然后用抹布将家具都擦了一遍,整个房间便立刻焕然一新。

总算是可以住人了,他拍拍手很是满意。

闲来无事,索性又将其他的几间房子也顺便清扫了一下。

房门都没有上锁,里面布置和他那间都差不多,轻车熟路,清理起来很容易。

接下来是对面,那里是厨房,锅台灶具大大小小一应俱全,只是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北方来也不管用不用得着,便一起都打扫了一遍。

最后在旁边的库房内他还发现了一个酒窖,一层木板隔着,上面还上了锁的。 不过时间太长,许是有些生锈了,北方拨弄了两下自已就开了。

他掀开木板,顿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北方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口鼻,往后退了几步,远远的看着。

木板下有段台阶,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记得厨房有火石蜡烛,过去取了一根来,点燃拿在手里走了下去。

走过一段狭窄的通道,很快便到了地窖,看到四周墙上有油灯便过去一一点燃,地窖内顿时亮了起来,显出了他全部的真容。

地窖很大,几乎和上面的库房一样大小,里面整整齐齐,堆放了许多坛酒,酒坛上都标了名字,不容易让人搞错。

看着这一坛坛的酒,北方笑了起来。

酒不比其他的东西,不怕放坏,而且越陈越香。

在打扫前堂时,那里许多的酒坛其实都是空的,他还在想是不是要先去买酒。

现在有了这些酒,倒是不用愁没酒可卖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角落散落着几个空酒坛,其他的酒都保存的十分完好。

随后他又在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吹灭油灯,拿着蜡烛上去了,重新将木板放好。

回到院子里,看着干干净净的小院,北方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便又去了前堂。

无聊的四处翻了翻,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大门上,忙活了这么久,他还没出过门。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昨晚是怎么来的,他完全没有一点记忆。

回头看了看收拾整洁的酒馆,应该可以开门营业,于是他走过去开门。

这门一打开,他却有些傻眼了。

只见门外并不是什么街道小巷,而是一片亩许大小的桃林,已是深秋,自然没有桃花,枝头空荡荡,满地的枯枝烂叶。

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桃林外面竟然是一池秋水,远远的将远处的陆地与这里隔开。

而他所处地方四面环水,则是这湖中一处小岛。

难怪这里如此的安静,原来根本就是远离人烟。

虽说风景不错,但是四面环水,完全孤立在外,残缺的记忆使得他不太懂经营。

但是这样一个人没法到的地方,又怎么会有人来喝酒。

自已忙活半天,似乎全是白费功夫。

不过北方本就不在意,自然也感觉不到丧气,而是看着四周荒草枯木,想着这里也需要清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酒楼。

酒楼很精致,雕栏玉箧,栩栩如生,琉璃瓦片映着夕阳灿烂夺目。

二楼正中的窗口敞开着,而老板娘则斜靠在那里,一口一口饮着自已的酒。

见北方看过来,低头看了看他嘴角一笑,似乎在嘲笑他的白费功夫。

不过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品尝自已的忧伤。

北方收回目光,低头往下看。

大门上面有一面牌匾,上面写着忘忧酒馆四个大字。

两边门柱上刻有一张对联。

人生难自在,何以忘忧愁。

唯有杯中酒,一醉世无忧。

原来这酒馆叫忘忧酒馆。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北方没太过感概,转过身看到脚下有一条青石路,一直伸向外面。

北方来准备过去看看。

事实上是他有些饿了,人一忙碌起来,时间便在不经意间流逝。

此时已经是日近黄昏,吃饭时间早就过了,若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他该去哪里吃饭。

路并不是很长,拐个弯便到了湖边,在这里他看到了一处断桥。

往前延伸不足五米,便没了前路,看起来这里曾经是有一座桥的,只是不知怎么塌了而已。

遥望对岸,这里距离岸边也不是很远,大约百米左右。

站在这里他都能看到远处岸上行走的路人。

虽是如此,可是没有桥,没有船,他也还是过不去。

不远处的湖面上倒有几条渔船和游艇。

他刚准备开口呼喊,希望能让他们能够过来搭载一下自已。

却看到一艘渔船已经径直朝着这边划了过来,于是他便站在那里等候。

不一会儿,渔船便过来了。

上面是一个老人家,北方来还没开口,他便先喊着问道:“这位小哥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一边将船靠在边上。

“我叫北方,是忘忧酒馆的伙计。”

北方一本正经的说道,心里还有些喜悦,他终于不用为这个问题而烦恼了,他也是有名有姓,有事可做的人了。

老人家只是好奇的看了看,倒也不怀疑,这个地方,其他人一般也不会来。

他有些欣喜的问道:“你是这的伙计,忘忧酒馆要重新开业了吗?”

北方想了想,老板娘虽然没说,但是现在酒馆有了伙计,而自已也打扫干净了。

酒窖也有酒,算是可以开业卖酒了,于是点点头说了声“是”。

“太好了,酒馆终于要开业了,你放心,老板娘以前对我一家有恩,我一定会帮你四处宣扬一下。

这桥没了,我免费给你们渡船载客。”

老人家似乎很高兴,就像是自已的酒馆要开业一般。

“给,这是今天的饭菜,我不知道多了人,可能有些不够。

若你不嫌弃,我这还有些一些自已做的包子,你拿几个回去吃吧。”

他递过一个饭盒,然后又回去从船舱里面拿出三四个包子一起交给北方。

原来他是专门每天给老板娘送饭菜的。

北方接过来,两个人又客气了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北方来咬着包子回了忘忧酒馆,而老人家划着船快速上了岸。

很快街头小巷便流传开了一个消息,湖心岛的忘忧酒馆重新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