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街道上银装素裹,无论是红墙青瓦的宫殿还是竹草拼凑的平房,屋顶上都积了厚厚的白雪,人们也都换上了暖和的棉衣,听闻前线战况稳定,想来大概是长兄和父亲就快要回来了吧,不知道他们是否穿上了避寒的冬衣,还是在那吃苦受累,心中的担忧一刻也未曾放下。“天下大赦,战争胜利,将士平安归来....”街道的布告栏张贴着战争胜利的喜讯,城内的几万将士正准备开城门,迎接平定战乱的英雄们凯旋,百姓们也前去迎接自己参战的亲人,我赶忙将这个消息告诉长姊和母亲,我们一家四人也来到城门,等着父亲和长兄的出现。城门开放,只见将士们身穿战甲,身骑骏马,威风凛凛,但战甲背后的苦难可想而知,“父亲!我们在这”长姊率先看到了父亲,长兄紧随其后,看到父亲和长兄平安归来,我伸长了脖子想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终于,伴随着一阵疾风,一个英姿飒爽,英俊挺拔的将士出现了,他虽在队伍后面,却骑着健硕的黑马,好不威风。数月的战争早已让他褪去那时的稚嫩和书生气,现在的他虽然脸上饱经沧桑,但仍旧是原来的他,他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男人,是真正的英雄。我注视着他,他也注视着我,此刻彼此的心意了然于心,“祁禛”我叫道。“我回来了”他说。他朝我伸手,一把拉我上马,我们骑着马在雪地里快意奔驰,我不由自主地搂上了他的腰,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对他说:“你终于回来了。”他紧握着我的手,“你能来接我,值了。”快到家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分别,一进家门长姊就拉着我问道:“你刚刚怎么不跟紧我们呀,怎么回来的?”我说:“祁祺送我回来的。”“祁缜?就是之前来家里还簪子那位公子?”长姊问。我点点头。“嗯,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华横溢,为人正直,勇猛果敢。”长姊说。我没说话就回到房里了,再次打开他出征前给我写的书信,憧憬着他到家里来提亲的模样,心跳刹那间加快起来,砰...砰...砰…

为庆祝战乱平定,周天子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宴请去前线作战的将士们前来宴饮,借此机会表彰他们的军功战绩,同时昭告天下整顿吏治,兴正礼乐,重振邦国,这场宴会将是对过去的洗礼,对未来的展望,告慰祖先,西周子民不仅守住了土地,还能让百姓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大寒时节,天气愈发的寒冷,但百姓的心里却是暖的,因为从即日起他们将摆脱被剥削压迫的日子,能够吃饱穿暖,君王励精图治,朝廷君圣臣贤,何愁国家不民富国强。清晨,家家户户便开始为宴会忙碌了起来,小孩们换上新衣,制作花灯;姑娘们梳妆打扮,烹调佳肴;男子们烹羊宰牛,饮酒作乐...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不亦乐乎的忙碌着,“快快快,把咱们之前染好和绣好的衣裳拿出来,咱们扎染坊要重新开业咯”母亲激动地说。我和长姊把衣裳和发饰铺陈晾晒在了自家院子里,没想到一摆上镇上的姑娘就簇拥而来,询问价格和款式,没一会儿就卖出了好几样。这天,我也穿上了阿姊给我扎染的素裙,而非传统的西周服饰,就连发饰也是阿姊亲自纹绣的布条,串上银饰,美轮美奂,步步叮当,流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宛如少女悸动的内心,清朗的笑声。我赶忙让阿姊也穿上扎染的素裙,“长姊,快点,你也去打扮打扮,穿上扎染的素裙”我兴奋地对长姊说。“穿素裙?这是重要的活动,怎能如此简朴?”长姊问道。“怎么不可?穿素裙的本就是平民百姓,如今国家整顿吏治,要想百姓过上好日子,应当倡导勤俭,又怎会铺张浪费呢?”我反驳道。长姊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随后我们就一起回到房 内梳洗打扮,略施粉黛,微点朱唇,顿时宛若天女下凡一般。“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我起身去开门,发现是辛源和祁禛,一个身着青色素衫,外披米色皮袄,另一个则直接穿了米色棉衣华服,“我看祁祺好不容易回来了,要不要叫上钰柳和景佩,咱们一块去逛逛?”辛源问。“好,我去叫哥哥和钰柳,阿姊也和我们一块吧。”我说。我们一-行四人在街上闲逛着,今天格外热闹,商铺的商品琳琅满目,小食更是数不胜数,冰糖葫芦,桂花糕,糖画,荷花酥,每一样让人看了都想尝尝,“好想吃呀,看着就好吃。”我嘟着嘴说。于是他们仨就去给我、长姊和钰柳都各买了一份,几乎跑遍了整条街寻遍了所有的美味。祁禛还给我带回了一盏花灯, 我说:“你怎么还买花灯呀? 家里的孩子不都在做着了吗?”他说:“这盏是我们一起放的,喜欢吗?”花灯上印着盛开的荷花,画得栩栩如生,还有用毛笔题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字体清隽飘逸,行云流水,一看便知出自谁手,我问:“这字是你题的?”他说:“知我莫如你。”看着这情景,长姊和哥哥都笑了,辛源买来的小食给了长姊,哥哥买的给了钰柳,她们都吃得津津有味,沉浸在这少有的幸福之中。西时,都城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烟花四射,百姓结伴游行,街道上各式的游戏和美食品尝,让人乐不思蜀,每户人家还准备了丝滑香甜的腊八粥,一口下去暖入心田,此外还制作了多种“蒸供”以祭祀先祖,祈求庇佑,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宴会上辛源因培植出高产粮种被授予“后稷”官称;祁祺、哥哥因战功卓越被授予正四品将军;父亲被授予“辅国将军”,均入朝为官,辅佐新朝天子,并赏赐布匹十万两,白银百万,军队骑兵四十万。祭祖结束我和祁祺来到第一次见面的河边,决定在这里放飞这盏属于我们的花灯,哥哥邀请了钰柳到酒肆夜谈,“钰柳姑娘,可否赏脸到酒肆看这繁华盛景?”钰柳说:“景佩哥哥今日为何邀约钰柳?”“这繁华盛景不就是要与心仪之人共赏吗?”景佩说。钰柳好奇地问:“心仪之人?”景佩说:“是,正是姑娘,鄙人已心慕姑娘许久,自年幼起你便与瑶琴一起嬉闹、长大,我从前以为自己只是把你当作妹妹罢了,但不曾想你已经在我心里很久,出征数月未见思念愈发浓烈,归来那天我便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和你表明心意,若你拒绝我便永远是你的兄长,若是同意,我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迎你进门。”钰柳说:“承蒙景佩哥哥厚爱,我自小与瑶琴为伴,自然把你当作兄长,不敢逾矩,还望兄长早日寻得良人。”说完钰柳离开,只剩下景佩一人在寒风中,他独自一人来到酒肆想要借酒消愁,没想到遇上了辛源,也在酒肆喝酒。“上酒,给我倒满,今夜不醉不归”偌大的天台回荡着辛源的声音,“哟,这不是辛公子吗?也在这买醉呢?”景佩拎着酒壶走到他对面问道。“景佩?这时候你不是该和钰柳在一块呢吗?”辛源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景佩自说自话似的,辛源一听明白了他到此处的原因,“你呢?怎么也在这?”景佩问道。“和你一样,不然谁愿意自己在这喝酒。”辛源说。“嗯?我阿姊有心仪之人了?惹得你这么落寞。”景佩说。“是别人,你就别瞎猜了,来,喝!”辛源说。两人喝的酩酊大醉,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不知东方之既白,卯时才满身酒气的回到家中,“开门,开…门”,还没等开门哥哥就倒在了地上,费了好大劲才把他送到房里,就这样睡去了。

快要入春了, 这几日大雪初融,路上的雪都薄了几分,太阳出来的次数多了,空气中不再是冰冷的寒气,吹的人难受,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阳光和微凉的轻风。这日,祁祺来到家中,他竟直接直呼了我的名字,“瑶琴,我来了。”我赶忙走去开门,嗔怪道:“怎么直接叫名字了,被母亲听见可不好。’母亲闻声出来,“瑶琴,谁来了?”我说:“祁祺。”母亲看到祁禛便招呼着他坐下,拿出家里存放的糕点,为他泡了一壶花茶,“祁公子吃点心,这茶也是我们自己种在后院的,茶汤干净清澈,你一定喜欢。”祁禛抿了一口糕点,配了一口茶,嘴里泛着淡淡的回甘和清甜,“嗯!的确不错,糕点甜而不腻,茶清新甘甜”。母亲问:“我猜祁公子此番前来定是为了瑶琴吧。”“是,我来向瑶琴提亲”祁祺说。“几日前,我就同父亲母亲说“我们两情相悦已久,你出征前曾给我写信向我承诺,若平安归来定会娶我为妻。”我对祁祺说。“瑶琴说的句句属实,我会信守承诺,娶她为妻,用一生来呵护她,并且尊重她、珍惜她,还请令堂相信鄙人。”祁祺对母亲说。“三书六礼都准备齐全了吗?瑶琴是家中小女,自幼我与她父亲虽不是富贵人家,但只要是她想要的没一样落下,家里也不曾有别于长兄幼弟,我想如今基本的礼数你是可以保证的吧”母亲说。“母亲,我和祁祺是自由恋爱,与从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同,可否减少--些繁琐的仪式?”我说。“何事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若是这些他都不愿意花心思,我和你父亲又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母亲说。“令堂放心,今日我带来了聘书和礼书,还请过目;未请媒妁是祁某认为亲自,上门更显诚意;纳吉之事还请瑶琴与我一同前往祖庙进行占卜;另外,纳征我将以君主赏赐的百万白银全数作为聘礼,您看如何?”祁祺说。母亲问道:“你现居何处?”祁祺回答:“鄙人在城郊曾购置一套房产,如今君主又赏赐了一套在城内,离家不远,骑马或坐马车只需要一刻钟方可到达,令堂无需担心。”母亲说:“看你准备的如此周到,想必瑶琴在你心里的地位非同寻常,我同意你们成婚,商议婚期,抓紧准备吧。”

经过商议决定在次月中旬成婚,举办婚礼仪式。婚宴前夕,用过晚膳母.亲叫我到内室,“琴儿,吃好了到房里等我。”我应声:“好。”母亲收拾好碗筷来到屋内,拉着我的手我们俩坐在床边,母亲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脸,叫我站起身来让她看了又看,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哽咽地说:“娘的心肝宝贝都长这么大了,打小就是个机灵孩子,如今又能读书识字,还造福了百姓,娘为你感到骄傲,真是我的好女娃。”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听着陌生的话,我先是一楞,但心里更多的是酸楚,我从未奢求得到过妈妈的疼爱,更不用说夸赞了,我擤了擤鼻涕说:“都是因为有娘的爱护我才能做的这么好。”“娘只希望你能一直幸福、快乐、平安,就知足了”母亲说。我说:“娘,我会的。”随后,母亲拿出两个棉布袋子,沉甸甸的还发出金属敲打的声音,我猜里面应该是首饰之类的物件,“看,这是你父亲给你攒的嫁妆,二十两黄金,你和你阿姊一人一份,明日你就要成婚了,我特意让他拿我的嫁妆去给你打几件体面的首饰,别让咱家的姑娘让人看不起了。”我感动得潸然泪下,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平日里父亲忙于农事和镇上的事务,无暇顾及家里的事情,大多是母亲在操持,却不曾想他如此上心我和阿姊,在这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们虽然没有让我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却把全部的爱和能给我的都给了我,我真怕这种幸福转瞬即逝。

成婚当日,天空破晓,母亲便叫我起床弄妆梳洗,我到西阁梳洗了一番后回到屋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想:“她从小到大应该都很幸福吧,有爱她的父母和家人,还能和心爱的人共度余生,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正想着,阿姊便敲门进来为我梳妆打扮,轻罗粉黛,束发衔簪,凤冠霞披,美不胜收。收拾好后我和阿姊来到前厅,父亲母亲和郎君已经等候多时,我和郎君向父母行叩拜礼和敬茶后,环视了一周这个生活了数月的“家”,“翁婿,小女今日就托付于你了,你务必要好好疼爱她,她从未受过半分委屈,万万不能打骂她,若是她有何错惹恼了翁婿还请将其送回,我自会亲自管教。”父亲对祁禛说。“父亲放心,我定不会让瑶琴受半分委屈,更不忍责备打骂,若是父亲母亲想念瑶琴了,可随时到府上看望。”我和祁祺走出家门,十里红妆望不到边际,马车和随行的佣人站满了整条街道,敲锣打鼓,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富家小姐成婚呢,我上了马车,父母哭了,我也哭了,那头冷清安静,这头热闹喜庆,心里既高兴又满是不舍,我朝家的方向望了又望,它成了美好回忆的载体。

到了祁禛的宅子,足足有五个足球场这么大,我瞬间被震惊了,“欢迎女公子回家”仆人齐声叫道。祁祺父母双亡,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于是我们请来了夫子做我们的证婚人。礼生喊道:“新妇入门,吉祥福到;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新郎到,放马鞍,福禄平安;合扇,和和美美;开扇,开枝散叶;新妇跨鞍,福禄平安;天搭鹊桥,人间乞巧;良缘夙缔,佳偶天成;拦灾趋吉,吉祥止止;一撒, 连理永结;二撒,花开并蒂;三撒,四季平安;四撒,月圆人圆;五撒,早生贵子;新郎新娘,到一一;一拜天地,天地为鉴,喜结良缘,拜一一;二拜高堂,两姓永好,子孙满堂,拜一一;三拜,夫妻对拜,琴瑟和鸣,携手百年,拜一一,礼成——”夫子拍手叫好,“好啊,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偶佳成。愿子修,瑶琴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我和祁祺同时作揖,“学生谢过夫子。”宴会过后,我有些醉了,脸上涌起醉人的红晕,身上的燥热让我有些情不自禁,祁禛把我抱回了房间,我们坐在茶几上喝完了合卺酒,借着酒劲我们青丝缱绻,翻云覆雨.....

这一刻,我们完完全全属于彼此,我们短暂的相遇,然后火热的陷入爱情,最后交付自己的所有,心甘情愿,美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