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种侥幸
刘岱跟着表态:“我与韩馥素有小忿,愿随东阳侯惩治此獠,以期戴罪立功,拨乱反正。”
李封见刘岱识时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好再逼迫刘岱,就说:“依我家刘恒先生之本意,东郡乔瑁误导世人扰乱天下,使君有失察、渎职之罪。又系为强贼胁迫,故虽有罪,却非有意犯罪,皆不得已使然。”
“正是,东阳侯体谅之情,某永世不忘。”
刘岱身子微微前倾,询问:“那这兖州?”
“呵呵,使君果然聪慧,自使君就任兖州以来,山阳前后两乱,又有乔瑁之乱,州人饱受战火疾苦皆怀怨气。使君再留兖州,有害无益。”
李封侧头去看黄河北岸,略带顾虑说:“韩馥有罪,可其与袁绍联合,亦有十万之众。使君若能得河北人心,刘恒先生自会助使君一臂之力,以消除河北之患。”
刘岱想了想,就说:“东阳侯接连大破乱军,前后俘斩几近十万,贼军震怖,皆两股战战,如何敢敌?若能得东阳侯表奏,某再遣辩士游说,足以劝韩馥体面退出河北是非之地。”
见李封不言语,刘岱若说:“我若入邺城,必送宗族近支返归东莱。”
原本就是征夷军礼送出境的宗族,又想交到征夷军手里。
李封听着缓缓点头,就说:“今黑山军十余万人在侧,使君若入邺城,该如何抵御?”
刘岱想了想,还是息了心思,老实回答:“东阳侯善用兵,愿听东阳侯教诲。”
见他说的诚恳,李封却有些不信,这不过是场面话,远不如宗族人质一事有实质意义。
李封又问:“袁绍若率兵遁入河内,黑山军又反复侵扰,北方公孙瓒亦有意南下,使君以为该如何是好?”
万潜和王竑坐在边上思索这种可能出现的最坏局面,这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
现在袁绍根本不敢孤军驻屯在黄河北岸,得闻濮阳之败后,肯定哪里安全就撤往哪里。再不撤,等征夷军分遣各部,进驻北岸的黎阳和莘县,卡住莘县的马陵道,那袁绍就别想轻易撤到河内。
因此北岸的袁绍此刻非常的焦急,要么赶紧跑到安全的地方,要么征夷军完成下一轮调动准备,会直接吃掉袁绍。
不是袁绍不能打,而是征夷军连战连胜,袁绍的新募军队不敢打。
袁绍很大可能会撤入河内,见刘岱接替韩馥,肯定不甘心,会发动各种力量夹击刘岱。黑山军、公孙瓒,乃至是乌桓人、鲜卑人,都是袁绍可以援引、发动的力量。
至于接替韩馥……刘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本就轻视惯了,他也有河北那边的朋友,发动起来,不难让韩馥体面下台。
比起拥立一个外姓,拥立宗室名士做州牧,对河北来说更有长远的意义。
所以如李封所问,出现这个局面后,河北应该怎么面对?
不能事事指望征夷军出面,扶他领冀州,征夷军有打掉韩馥出气、解决北面威胁的考虑;而不是想养个事事操心的儿子或老爹。
他如果上台坐不稳冀州,征夷军很可能再换一个人来领冀州。
冀州在征夷军的眼中,应该与徐州一样,是一个安全的侧翼、具有主从性质的盟友。
逼急了,征夷军就敢扶一位河北人来领冀州,直接激发河北士人的割据思想。
刘岱想了想,定下主次,说:“黑山贼来犯,其众百万,不可退让。否则激流涌荡,河北顷刻间大乱。”
李封不做点评,见他不反对,刘岱也松一口气,继续说:“袁绍纠集凶徒来犯,此人所图甚大,旁人能容于袁绍,唯独某家不可。
故,黑山贼是死敌,袁绍乃宿敌,公孙瓒之流实系一时之敌。他若举兵来犯,我愿交割河间、渤海二郡国,这清河国、安平国也愿由刘恒先生委派守相。”
顷刻间,冀州九郡国,刘岱就要分出东部四郡国,算是把一半的冀州交出来了。
余下中山国、常山国、赵国都在太行山东侧,人口算不得稠密,又有黑山贼为患。
再加上手里的魏郡、巨鹿郡,刘岱要拿五个郡国的资源来跟黑山贼、袁绍死磕。
下了大本钱,刘岱口出此言后,神态益发的果决:“我闻公孙瓒欲与刘恒先生联姻,我愿暂借二郡于公孙氏,助他争夺幽州,待事成,我等拥有幽、冀、兖、青、徐五州之地,若再取得扬州,则有天下之半,何愁大事不成?”
到时候不管匡扶社稷,还是废黜伪帝,大家都有力量跟西军打一场遍及天下的决战!
身为东部联军里的宗室,种种看不见的好处只有他本人才清楚。
就凭他宗室身份,怎么也能担任副盟主。
李封听着缓缓点头,刘岱提出了未来局势的一种新设想,如果陶谦、公孙瓒也投票支持的话,那就就可以搞,先帮陶谦、徐州人向扬州扩张,再帮公孙瓒驱逐刘虞。
何止是李封,王竑、万潜也听着心驰神往……加入东军大联盟,调头去打西军,想着就刺激、振奋。
看一看往日联军的构成方式,己方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一种侥幸。
李封满意返回濮阳,向刘恒述职。
刘岱这个还没有上任冀州的兖州刺史已经下了大本钱,分出东部四个郡国,这样征夷军不需要花费多少兵力,就能获取并调动清河国、安平国的人力、物力。
这个承诺有点像老百姓的最后一头牛……可话又说回来,百万黑山军是确实存在的一个群体,不彻底解决这伙人对平原土地、对返回故土的渴望,那不管谁坐镇冀州,都要面对黑山军的侵攻。
灵帝时期已经招安的黑山军,现在天下动乱,黑山军肯定不愿意祖祖辈辈生活在山区里;他们本身的家乡就在冀州各处,人离乡贱落叶归乡,他们想返回家乡。
皇甫嵩担任冀州牧时施行严酷的军管,才把冀州太平道余孽清除干净,大量无主的土地得到重新分配,当时冀州空前的土地矛盾被抚平,才有了这两年冀州的安定、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