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惨败而归
清河国,袁绍驻屯的鄃县,他心情抑郁,正在河岸跑马,直到大汗淋漓后,他才停下这种刺激的,能放松精神的方式。
从南岸战场溃逃,逃到这里的淳于琼就站在边上等候,只是有些站不稳,需要骑从搀扶。
自逃离战场后,他就上吐下泻;前后纠集的百余溃兵也都驻留原地,他不敢耽误,硬是昼夜驰马,抢先抵达鄃县,向袁绍示警。
必须示警,征夷军水师已经出瓠子河抵达黄河,意味着征夷军主力可以放心北渡黄河,从东郡向下抄击,在田丰、牵招的配合下,能把袁绍围死在鄃县。
问题也来了,驻屯在后方监视袁绍的那两万冀州强弩,会不会上前增援?
淳于琼对冀州兵缺乏信心,袁绍也对冀州兵缺乏信任。
现在就怕韩馥畏敌如虎,主动向征夷军媾和,配合征夷军围歼己方。
袁绍驾驭烈马高速奔驰一通后,整个人精神状态仿佛也燃烧起来,行走间虎步而龙骧,目光锐利仿佛要吃人。
他接住外甥递来的手绢擦拭汗水,进入帷幕落座,端起温酒小饮一口。
逢纪主动提起令人心烦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明公,今贼军大破曹孟德五路联军,势必威震天下。韩公节志气摇摆,恐举冀州之众依附贼军。而我军中若知濮阳之败,吏士惶恐,有哗变之险,不可不察。”
外甥高干也拱手起身:“舅父,今吏士不知情,我军尚能行动。一挨吏士知晓河南之败,我军不动还好,一动势必溃散。可若驻屯不动,必受围困。千里之内无有援军,乃系守军之绝地。谨望舅父早作决断,以免来日受困。”
袁绍又看向坐姿困难,脸色憔悴的淳于琼,淳于琼勉强举起乔瑁的东郡郡守大印:“明公,乔东郡伤重难治,伏请明公庇护东郡士民。”
逢纪跟着规劝:“明公得东郡以安身,汇合孟德之兵,亦有一番作为。”
坐在逢纪对面的许攸也开口:“东郡乃天下要冲之地,明公进据东郡,联合河内之众,控清水口,即便韩公节有心背盟,亦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临近中原,天下有变,明公也好早作决断,不落后于人。”
袁绍缓缓点头,遂对逢纪说:“即刻起封锁内外,不使外人接触吏士。传告吏士,明日三更拔营,就说濮阳战况紧急,急需我军驰援。但有散布谣言乱我军心者,不分尊卑立斩不饶!”
他又看向许攸:“营中、城上多竖旗帜,以作疑兵。田丰闻讯即便发兵来追,亦不敢深入。”
逢纪、许攸都站起来拱手,袁绍最后看向外甥:“汝可督率步骑两千,为大军殿后。至明日午后,抛弃辎重轻装赶路,沿途我会遗留粮秣。”
诸人拱手应命,领了军书当即就去做准备。
袁绍的两万人分布在鄃县各处,而非集中在一处。
做出决断,袁绍上前拿起乔瑁的东郡郡守大印在手里掂了掂,就跟掂一块石头一样,问淳于琼:“仲简,为何孟德兵败如此之速?”
“阵图在此。”
淳于琼因严重腹泻显得虚弱,嘴唇发白,他掏出一份机密的帛书,帛书因时常观摩显得不是很干净。
袁绍就坐在淳于琼身边,将布阵图铺在桌上细细审视,皱眉:“孟德所布之阵并无遗漏,这伏兵、疑兵一表一里很是精妙,怎就败了?”
“我之左翼乔瑁五千哀兵,不敌其右翼徐荣步骑两万。”
“见乔瑁将溃,孟德使卫兹增援乔瑁,又使周喁率丹阳兵接替卫兹。变阵之际,卫兹对面乃车骑旧部,本静止不动,此刻皆汹涌而动,顷刻间凿穿阵线,东郡兵见状遂溃,卫兹身殁阵中,其兵随之大溃。”
作为乔瑁的副将,淳于琼很清楚己方左翼阵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手捂着蠕动咕咕叫唤的腹部,右手指着阵图上的各种标记做指示,努力用平缓语气说:“刘氏用兵不拘一格,临战之际其全军一日间更换春夏服装,士气因而大振。”
“东郡兵皆缟素,乔瑁以心腹死士二百余人仿制征夷军服色,欲扰乱其阵。奈何征夷军变更服色,遂不得行。”
淳于琼说着很是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袁绍听着也是闭目长叹:“倒是一番好算计。”
全军缟素的东郡兵,接战后,突然冒出一批穿征夷军服色的死士突击部队,足以造成对面一定程度的识别混乱。
如此诡秘的奇计,就那么失效了,可想而知开战时,曹操、乔瑁等人观察到征夷军更换新军装后的心情变化。
到目前为止,左翼阵地溃逃的淳于琼还不知道己方右翼背后有张辽。
能从混乱的战场逃离,保住命纠集一部分溃兵,找到船只野渡到北岸……淳于琼已经表现的很厉害了。
因淳于琼之故,袁绍比韩馥早半日知晓濮阳决战的结果。
战报传到邺城时,已到了当日晚间。
韩馥没有在州部衙署前厅议事,而是在后苑与自己的颍川乡党密议。
郭图、辛评、荀谌、张导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韩馥手里握着个雀翎小扇子轻轻扇动,等待四人翻看军情。
四个人脸色变化都很明显,几乎无法掩饰的震骇。
曹操是平黄巾战争的军功将领,平素又是个英武精明的人,这样的人都惨败而归被围堵在白马津,覆灭就在弹指之间。
曹操被灭,延津、白马津都落在征夷军手里,自白马津渡河,军队直扑邺城而来,后勤水师运粮走清水口而入……那么,以现在冀州的布防来说,几乎无法阻挠。
原本驻屯黎阳的度辽将军耿祉率部渡河参战,战死在南岸;驻屯白马的虎牙将军刘勋也随同参战,惨败而归。
南岸的白马、北岸的黎阳都处于无防状态……那少数的驻兵也就能防一下百姓,根本防不住训练有素的军队。
黎阳至邺城,不足二百里路!
运气好的话,十天内,韩馥就可以在邺城外漳水河畔招待刘恒,举办个茶话会什么的。
作为雒阳政变的亲历者,韩馥不想见刘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