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最好躲开

“是，先不提曹操，仅仅是张邈，还有其存在的价值。此人就像守卫门户的良犬，此人在陈留，我军就无须过度忧虑西面之敌。若破灭此人，自有虎狼之辈接替。到时，反倒不美。”

刘恒也反问张辽：“文远觉得我军大破曹操这五路联军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还真把张辽问住了，他就很少考虑这类问题。

张辽敛容，使自己平静下来，沉思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下一步的主动权在己方手里，所以很重要；如果没有主动权，被动挨打的话，这个问题反而不重要，你想的越多也不见得有用。

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张辽询问：“莫非是进讨从叛的冀州韩馥？”

“我也想拿下河北，可我挥兵过河之际，就是陶谦举徐州之众与我开战之日。”

刘恒端起茶碗吹了吹，笑意寡淡：“我军强势盘踞泰山，于徐州而言犹如盖顶。陶谦即便雄心壮志不减当年，可徐州之众不愿主动与我交恶。陶谦纵有各种想法，州人不附，也无用武之地。”

“可我若是进取河北，则徐州必然惶恐。河北乃当世大州，幽并在侧。我渡河之兵少，则不济事，然而会交恶河北、幽州、徐州之士；我若兵多，则受困粮秣储运之艰难，亦有后路断绝的隐患。”

“除此之外，我还顾虑一人，乃江东猛虎。”

刘恒饮一口茶，问张辽：“文远，今其强并荆州兵两万余，合其本部共有三万之众。此皆荆南平叛之历战老兵，非群雄新募之军。此人三万兵马过南阳，将会如何？”

张辽皱眉：“南阳张咨敢放孙坚入境？”

“我不知道，我只知王睿明明设防警惕，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头猛虎。比之张咨，王睿领兵数年，灵帝时以军功封侯，可谓善战之人。此人素知孙坚秉性，尚且被逼杀城楼；以张咨履历，恐难防备。”

刘恒紧紧抓着茶杯，说话间也是疑惑不已：“我所虑，就是孙坚再以诡计杀张咨。所费解的，也在于这里。”

张辽也是皱眉狐疑，诧异模样：“刘恒先生，南阳帝乡所在，大姓豪右比比皆是。恐非孙坚能威吓、慑服的，他就不怕南阳豪强同起，逐他出境？”

孙坚的骚操作太多了，袭杀刺史王睿吞并荆州兵后，就应该待在江陵，凭借手中军队与荆南平叛的威望加速整合地盘。

只要保住汉水以南的六个郡，这就是五百万的人口。

抓稳这六个郡，在顺游而下攻取豫章郡，这又是一个人口百万的大郡……长江流域影响力不如中原，可现在人口是真的稠密。

人口就是生产力，就是军队。

孙坚明明已经抓住了荆州的命脉，只要停下脚步，顷刻间就能复制、学习征夷军，成为地方强藩。

若是缺乏名义，就现在董卓治理的朝廷，想从董卓那里讨要一个治理、割据荆州的名义……董卓给不给？

肯定很乐意，巴不得孙坚这样的强势伙计再多一点，大家一起合力，就能推翻旧秩序。

可就是不知道孙坚到底在想什么，放着那么大的一个六郡荆州不要，还要继续提兵向北，去搅合南阳、中原的纷争。

南阳郡，这是孙坚能搅合的地方？

不管是孙坚自己胃口大想要吞掉一个完整的荆州，还是被其他人误导做出错误的决定……总之，从他率三万多荆州兵进入南阳地区后，汉水以南的荆州六郡就已经不稳。

他离开江陵的时间越久，那荆州混乱的就越厉害。

现在还能勉强待在南阳，如果他真把张咨给杀了，想要吞并南阳兵……那么孙坚立刻就会被孤立。

除了身边的三万荆州兵，孙坚将一无所有；就是想退回汉南六郡，也要顾虑南阳兵的追击，还要顾虑汉南六郡的阻截。

所以从孙坚渡过汉水进入南阳地区时，他就已经没退路了，只能带着手里三万荆州兵一直往前打。

孙坚没有退路，只能蒙头往前走……这人就是个大问题，他来了，问题也就来了。

可自己不想面对孙坚，那该怎么办？

如果把张邈打掉，孙坚极有可能强势接替张邈；以孙坚的狠辣，对陈留的人力、物力征发、压榨效率肯定数倍于张邈。

孙坚不会在乎陈留的未来，可跟孙坚打仗、对垒，自己还舍不得治下的产业发展。

那就尽可能的引导孙坚，并误导陈王、联军势力，让他们转身去打董卓。

理论上很简单，自己征夷军上雒时驻兵酸枣，董卓就退让了；那联军兵力更多，从多个方向进逼示威，存在和平解决董卓的概率。

解决董卓，再以朝廷大义来解决自己，或许几道诏书就能令征夷军分崩离析。

政治手段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又何必用巨大风险、成本的战争手段？

能取巧的话，没人乐意死磕。

何况己方连续两次决战大胜，联军中的主战派可怜兮兮的，怎么可能还有话语权？

现在把曹操放回去，短时间内曹操肯定不敢吱声，也不敢大声说话。

所以联军这个集团调整一下方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只要推动联军讨董，那孙坚去跟董卓对耗，孙坚失去大后方，稍稍败一场，三万荆州老兵就能散去大半。

那么孙坚的战略威胁能力也就消失了，就好解决的多。

三万荆州兵，这恐怕是孙坚这辈子统兵的最大规模。

如果带着这三万荆州军连战连捷，打爆董卓，威名赫赫有如项王再世……那么他忠诚的荆州士庶肯定会跪伏在驰道两边等候他们伟大的州牧孙坚返回江陵。

可若是稍有搓着，没有大后方的孙坚，强并来的军队逃跑大半，他将原形毕露，再也吓不住人。

所以孙坚还没有完蛋，手里三万荆州兵就是他的唯一赌本。

赌赢了，那就是匡扶汉室的大功臣，未来的荆州牧、镇南大将军、楚侯、楚王、大楚武烈皇帝。

因此，孙坚的作战意愿保准十分强烈，整个人都是燃烧状态的，宛若正在壮年的狾犬……能躲开，最好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