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立竿见影
军吏普遍有强烈的晋升需求,随着征夷军基业越来越大,各种诉求的声音也就跟着多了。
集体的壮大,肯定是集体所有成员的努力结果。
有的人自视甚高,难免会居功自傲;大家都是汉臣出身,早前的法理、身份认知深入人心,生出某些想法是很正常的。
例如鞠义,袁绍在河北站稳跟脚的第一功臣,就生出了驱逐袁绍的心思,结果袁绍动手更快。
好在自己这里不会严重依赖某一位将军,中高层军吏分布均匀,是健康的金字塔状;指挥结构更是扁平化的,大多数常备战兵营、守备营都无直属长官,是幕府直辖的部队。
暂时还没有到‘杀鞠义’这一步,可有些事情必须防范。
天色渐渐昏黑,刘恒听着河水流淌的细微声音,一个人思索未来军制的变更方向。
战场上自己大意遇伏就是个很好的理由,正好扩编宿卫;以军中锐士为鹰卫,以作集中培养;豹卫、虎卫则是低级军吏储备。
这个制度健康运转起来,加快幕府与各营的互动、人员交流,军队的控制力、凝聚力自然会渐渐高涨起来。
往大了说,这是先秦、两汉的旧制,也是蒙古却薛制度的前身,也如同大朙的家丁部队。只是大朙户籍管的严格,训练再好的家丁,也只是家丁,不可能转籍担任军官。
宿卫轮替制度可以加速军队的融合,消除、抑制籍贯、口音、出身差异带来的分裂倾向。
可如果选择在战争中磨合,那还需要更多的军吏岗位来充当‘蓄水池’,使需要晋升的军吏有一个中转站,宿卫可以充当一个中转站,但依旧有些小。
现在各营以营督管统兵、训练;军正官主管军纪、刑罚、兵员补退和器械的更换;最好再加入两个营一级的辅助职位。
一个类似参谋长,以辅助营督日常安排训练任务,战时充当第一替补;还需要一个类似于‘医生’的岗位,不参与营务管理,只负责药材、救护方面,并监督营伍卫生洁净。
联军驻屯区域内被杀了那么多人……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终究不是联军主将有组织的杀戮,如果是有组织的杀戮,肯定有组织的收敛尸体;这种无组织的杀戮会遗弃许多尸体,这都是疾病的源头。
所以这一战结束后,不仅要主抓宿卫三营的建设;还要在各营增设一名参军,一名军医……军医可以改名为‘卫生员’,身份上属于幕府下派的直属幕府小吏。
卫生二字,一看就跟主管万物萌发、泽被苍生的太昊青帝、泰山府君非常有缘,天生就有神圣感。
这样战争停息,上到幕府,下到各营,都要被折腾。
人就怕闲着没事干,然后胡思乱想做傻事情;都忙活起来,时间也就过的快了,每日行程安排的满满,也就没有时间去考虑谋反之类的事情。
把精力消耗一空,工作完了就睡觉生孩子,多好?
敲定想法,刘恒下瞭望台,来到渡津的官署小厅。
这里鱼油灯已经亮起,充当行军长史的李儒已然将这里安排的妥妥当当,李儒十几个军吏挤在一起翻阅各营、各军加急送来的报功文书,研究斩获、功勋,好制定一封向朝廷表功的奏章。
接下来肯定还是要打仗的,控制住战争的规模和时间,这种程度的战争就仿佛抓着杠铃锻炼肌肉,算不上伤筋动骨……别全军覆没就好。
刘恒也没搭理忙碌工作的李儒众人,他来到自己的桌案前,上面已经摆放了两盘竹简。
竹简边上是罩着纸灯笼的鱼油灯,光线相对更明亮一些。
他审阅各营发来的作战记录,终于找到了丢失的乔瑁首级;从之前的相关汇报来看,乔瑁很可能是被其他溃兵袭杀身亡,可却被割了脑袋。
这很不正常,寻常溃兵袭击军吏,要么是‘打黑枪’性质,这样没道理砍脑袋;要么是贪图军吏的马匹、铠甲等随身财物;再要么就是贪图对方的首级,想籍此换一条活路和犒赏。
可乔瑁脑袋被割走后,溃兵并未搜索乔瑁的随身财物,也始终没有人拿着乔瑁首级来领赏。
就袭杀上司这种罪……找个借口应付一下,征夷军也不会为了乔瑁死因咬着这些溃兵不放。
征夷军没道理为乔瑁处理这些溃兵,这是个很简单的情理逻辑,溃兵没道理带着乔瑁首级潜匿。
现在终于找到了乔瑁首级,被一杆长矛立在咸城北郊,瓠子河河畔的一处平地。
总之找到乔瑁遗失的脑袋,可以确定乔瑁身死……这场战争的‘元凶’算是伏法,那么对朝廷的奏表就得换一种写法。
清晨下着小雨,张辽御马至濮阳津,披风下的战袍也湿透了。
刘恒为他解战袍时,主动问:“文远自白马来濮阳,可是有重要军情?”
“是,据斥候来报,张邈听闻曹操战败,不退反进,在昨日傍晚离开匡亭,已进驻瓦亭,距离白马只剩五十里路程,一日可抵。今日四更时落雨,末将才来拜访刘先生,即为请罪,也为请援。”
战袍解下,刘恒转手递给等在身边的典韦,这才牵着张辽一起坐到火塘前,又让一名厅内做事的小吏去寝室将他的貂裘大氅取来,这是公孙瓒送来的礼物之一。
现在披在张辽肩上,保暖效果立竿见影。
张辽一手拢着貂裘大氅的前襟,另一手接住刘恒递来的热茶水,继续说:
“白马与瓦亭之间有白马山、乌巢泽,白马山地势略高,又平缓易行。末将请借千骑设伏白马山,本部伏于乌巢泽,待张邈发兵来救曹操,末将自白马山冲下,步骑夹击,携梁国、濮阳之大胜,可破其军。”
“乌巢泽地貌如何我大致清楚,这瓦亭也是我上雒、归乡时亲自走过的地方。”
刘恒说着露笑看典韦:“若非瓦亭亭长,我也难与典君相识。只是这设伏击破张邈之事,得要缓一缓。”
张辽做思考模样,不急着申辩,端着茶杯吹了吹,小饮一口:“刘先生言下之意,可是并无俘斩、歼灭曹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