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协调自然

至于怎么跟父亲、母亲交待，怎么跟侄儿曹安民交待，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没必要过度忧虑。

反正仗都打输了，死了那么多人……自己也不想打输，可输了就是输了，总不能输一场仗就寻死觅活的。

只要没死，就还得继续活，争取把事情做完。

如同一个资深的赌棍，曹操自我调节、适应能力很强，维持着相对稳定的情绪，抗压能力极强。

可一条坏消息被曹洪带回来：“兄长，据报……妙才兄被俘。”

曹洪犹豫模样，又悄悄打量曹操的神色变化，似乎曹操表现的稍差人意，他就准备弃军逃亡，回家过富翁生活。

曹氏宗族已然四散，他跟曹仁不一样，曹仁是五服内的族兄弟；等到曹操或曹仁死亡，他们彼此的子侄，没必要为对方戴孝……下一代人，就出五服了。

而曹洪在族内与曹操这一支关系非常近，因为曹嵩过继之前，是曹洪的亲叔父；曹洪与曹操是堂兄弟，而非从堂兄弟、族兄弟。

曹操散家财起兵，散的也只是曹操自己的家财；人家老爹曹嵩带着妾室、仆僮、幼子、财富跑到徐州避难去了；曹仁与曹纯分家后，曹仁分到了大部分的家产，跑到江淮一带发展去了。

曹洪本人很早就前往庐江发展，扎下根脚，亦有产业、部曲千余人在庐江、江夏之间生活。

现在跟着曹操拼命，还不是因为关系太亲近，无法推辞？

看看人家曹仁，至今流浪江淮，观望天下形势。

如果今后天下还能安定，谁又愿意投身戎旅，去打生打死？

以曹家现在的门第和朝中人脉，分家在各处，也能以较高的起步点入仕。

何况，祖上几代人四处为官，自有门生故吏在。

譬如曹洪，原本在江夏郡东部的蕲春县当县长，又在庐江郡守陆康的默许下在庐江发展产业，这两年家业扩展迅速。

家里那么多的产业，还蓄养着来自吴越地区的歌姬……如果可以的话，曹洪真的不想在军中奋斗。

广大寒门吏士还有个奋斗的理由，他有什么好奋斗的？

人是复杂的，曹洪瞬间心思百转，眼巴巴望着曹操，似乎很担心夏侯渊。

曹操长舒一口气：“妙才在世就好，我这就遣人去询问。”

由衷地释然，他不敢想象如果夏侯渊也折进去，妻子丁氏会怎么折腾他。

自己再难受，也能扛得住；难的是引发的连锁压力。

是他一手撮合了妻妹与夏侯渊的婚事，夏侯渊又因他而死……妻妹的婚姻破裂了，他的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操便带着吏士撤入白马津，这与虎牙将军刘勋相遇。

刘勋此时早已疲惫不堪，他是沛国萧县出身，可没与宦官有交集。

对付如此清流家，宦官们有的是法子；前有中常侍唐衡威逼荀氏，强纳了荀彧做女婿；以曹家的威势，最巅峰时与灵帝的宋皇后弟弟缔结姻亲，在沛国以联姻手段巩固根基就成了一种必然手段。

刘氏当年就遭到了类似的处理办法，刘勋的一位庶出妹妹就成了曹操的侧室夫人。

如今联军一处，刘勋亦有刘若、刘展、刘阿等远近族亲帮衬，实属沛人团伙里的顶梁柱。

曹操见刘勋逃出生天，可以说是喜出望外。

度辽将军耿祉是冀州人，战死后影响不大，重新委派一位度辽将军，自能获取对南匈奴部族征发兵役的名义。

没了耿祉，重新推选一位即可。

大汉四百年什么动乱没遇见过？跟七国叛乱、王莽之乱，以及汉军各种对外的战争规模来说，眼前这场动乱只是小场面。

大汉积威深重，南匈奴部族还有那个自立的伪单于想要过安稳生活，就必须响应兵役征发。

耿祉的阵亡，对当下局势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与之相比，虎牙将军刘勋就非常的重要，如果被征夷军俘斩，那谯沛地区的乡党、士人会散去大半。

不同曹操表现出来的乐观，刘勋惊慌过度昼夜未眠，显得憔悴、沮丧，对曹操说：“今濮阳被围，离狐、白马先后被张辽袭夺。得悉我军战败，广陵兵、汝南兵、陈留兵必会撤离，如今，就恐贼军猖狂，分兵侵攻沛国。我等家业宗族，必受诛连。”

白马津渡口的酒庐里，刘勋脸色拉胯，提不起继续抗争的斗志：“渡津舟船稀少，你我兵士众多。驻留不渡还好，否则吏士争船，乱必自起。贼军乘势进击，又该如何抵御？再过几日，若冀州粮船不至，贼军水兵先到，你我必为所擒。”

“孟德啊，事到如今，我已有退避之心。”

刘勋说着眼眶湿润，联军太过凄惨，一开战就折了李旻、孔伷三万人；现在又折了将近三万；算上临阵西遁的张扬、单于这前后中原战场就没了七万人。

现在濮阳合战大败，南边沿着濮水、济水从侧翼进击的张邈、张超、赵谦肯定军心惶惶不定，即将要面对征夷军主力的抄击、夹击。

不撤硬扎在前线，肯定要被征夷军围攻，有全歼的风险；可贸然撤退的话，又要丢失许多器械。

还有重要的兵力，这三支军队没有经历过战争锻炼，凝聚力只是寻常，很可能在撤退时导致许多兵员溃散后失联，甚至全军哗变一哄而散。

说真的，濮阳合战，曹操这五路兵马能顶着压力把军队集结到前线，然后摆出堂堂之阵与征夷军厮杀……真的很不容易了。

换张邈、张超、赵谦这支联军来打，不见得能协调自然。

现在濮阳决战失利，刘勋悲观沮丧，可曹操却觉得己方还有机会，有许多翻盘的机会。

哪怕身边前后汇聚了三四千的溃败的吏士，这也是经历了一场大规模军团决战的吏士；又从溃败之中逃出来的。不论见识、体能、临危处理问题的决断力，还有运气，都是很优秀的。

曹操稍稍思索，反问刘勋：“我等同起义兵，意在克除叛徒。今一时之败，虽损兵折将，但也洞悉国贼虚实。我以为贼军政出一头，恰好能纠集凶暴与我合战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