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很难胜任

现在肯定有一批立功的军吏想要转业到地方，他们去了地方，肯定会冲击、影响现有的格局。

刘恒拿木勺搅动米粥，对典韦说：“今日我也过于乐观盲目，险些铸成大错。此战之后，我军也将威震天下，大概年内不会再有战事。”

“所以正好改革部分军制，我欲拜典君为武卫都尉，下辖三营，一营虎卫，一营鹰卫，一营豹卫。虎卫以军中百人将充之，平日研习骑术、兵法。”

“豹卫稍次虎卫，以队官为主，以操训之余，也以骑术、识字为主；鹰卫主守御，拣选军中锐士充任，以启蒙、学字为主。这三位部督，典君可有人选？”

他的问题把典韦问住了，以至于典韦不敢回答，是真的不敢回答。

见他模样，刘恒也就笑笑，吃一勺米粥，说：“典君既然为难，那我自思。”

“是。”

典韦闷闷回答：“此已不是寻常宿卫事务，刘恒先生欲以此洗去禁军旧风，某很难胜任。”

现在军吏不仅有五部营出身、西园军出身、车骑府出身、五校营出身、新军出身的差异；最近又有了兖州派、青州派、黄巾派、泰山派、冀州派这五个新的大堂口。

刘恒又吃一口粥：“典君做不好，我才放心让典君来做都尉。”

濮阳津守军警惕了一夜，乐进登高观望，上游曹操与下游刘岱都向他下令要船只与接济。

这两支军队已经断绝补给，这是个二选一的问题。

朝任何一方运输粮秣后，这支船队极有可能会留在对方手里。

这是要带着人马追随曹操，还是要追随刘岱的问题。

曹操派来的是陈宫，陈宫对乐进说：“贼军战船三十余艘午间能从西瓠子河直抵濮阳，文谦非濮阳之人，率吏士坚守渡津必为所困。”

“我又听说贼军另遣水兵有大小船只二百余艘出东瓠子河，想来后日可抵濮阳。”

“待那时水陆夹击，文谦休矣。”

陈宫说话间挥舞手臂，神色激昂，乐进跟着思索考虑，目前也的确是这样，联军整体表现不佳。

但凡有一点想法、志气的人，都为联军各方的表现而感到失望。

另一个天下闻名的善战诸侯孙坚却在行军途中以下犯上袭击逼死了刺史王睿，论行为比征夷军还要残暴，征夷军再残暴，也只是针对地方施政，对官吏最多也就是驱逐出境，不曾杀害一位两千石大员，更别说刺史。

征夷军与刺史刘岱一度兵戎相见，还不是礼送出境，籍此快速平息了骚乱？

因陈宫言辞，乐进陷入犹豫，也只是稍稍犹豫就说：“今乔东郡以身报国，郡府无主；我等留守吏士亦有心追随曹将军，只是刘使君在侧，辜负刘使君而就曹将军，有违朝廷法度。”

陈宫愕然模样，说：“文谦，刘使君坐观北岸，未历一战就溃逃至此。可见勇略不足，非是州郡托付之人。”

“奈何朝廷法度如此。”

乐进感慨模样，拱手：“仆会尽发小舟载运米粮以资曹将军，率余下大船与刘使君汇合。”

“文谦何愚耶。”

陈宫指着西瓠子河所在，用更大声音：“贼军战船三十余艘今日午间可抵，下游仓亭津亦有百余战舰往上而来。今文谦唯有率部溯游至白马，才可使麾下吏士脱身，不至于陷身囹圄。”

其他一些濮阳津的军吏也都交流目光，一些濮阳本地的军吏已经放弃了抵抗，坐在边缘不发表意见，也不做态度交流。

现在说的越多，等征夷军接收他们做调查时，那可能招惹的祸端就越大。

他们肯定不会跟着走，家人、产业都在这里；征夷军再狂逆，也是朝廷出来的；又不是蝗虫过境的黄巾军、贼匪流寇。

随着高门大姓、经学取士成为主流，军吏有渐渐沦为贱业的趋势。

各地征募来的吏士，也普遍是寒门、佃农、流民、无产少年为主；很少有大规模富农应募成军……何况，这年头土地兼并蔚然成风，地方上很难有大规模的自耕农、富农。

所谓的富农，都已通过学习，成了微寒门第，跟普通百姓是有区别的。

东郡也不例外，绝大多数军吏出身寒门，家资也就几万、十几万的样子；远远达不到征夷军的百万、千万处置红线。

渡津小官署内，一众留守军吏态度分化立场可谓鲜明。

即便是陈宫，也只能忽视这些濮阳籍贯的军吏，以免激化不必要的矛盾。

乐进又陷入犹豫，一些北岸籍贯的军吏面露焦虑之色，可又不敢劝说、胁迫乐进。

乐进犹豫再三，想到了治中从事的万潜的笼络，还是说：“我兖州吏士，实难听从曹将军调度，恳请公台先生谅解。”

随陈宫而来的几个军吏面露尴尬之色，陈宫更是激动：“文谦，郡君捐躯报国，我等更应寻觅强主以图兴复，我观刘使君平日行举，非托付终身大事者。”

乐进转过身去，很没有礼貌丢给陈宫的一个背影：“公台勿再劝，当速去。”

几个与他交好的军吏这时候迈步上前，隔在乐进与陈宫之间，陈宫见其他军吏不敢站出来帮腔，感慨乐进治下严格，也就长拜：“那文谦珍重。”

“公台慢行。”

乐进也不回头，等陈宫几个人脚步声离开后，他才转身看厅内十几名军吏：“速速调拨船只，愿随我投奔使君者可同行，即便不愿，也可帮我搬运粮秣、器械。”

军吏们纷纷拱手，表示顺从，都不想内部再起什么矛盾。

渡津上游十几里处，曹操树立一杆大旗，在这里召集溃散至此的吏士。

可天亮后征夷军主力追击、包围濮阳后，就分兵各处截获、搜捕溃逃的联军吏士；故今日这杆旗帜并无多大意义，招不来多少溃兵，只能象征曹操还在这里，没有跑，有安抚现有溃兵的效果。

得到陈宫运来的三十多小船的粮食，曹操当即派遣左右军吏分发粮食，溃兵情绪得到有效安抚。

他本人则享用陈宫带来的胡饼、酱菜，哪怕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弟弟曹彬倒在戎车前蜷缩侧躺的身影，可曹操是真的饿，吃不饱肚子就无法冷静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