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临阵战死

刘岱见越来越多的吏士汇聚到身边，就说：“韩馥德不匹位，我等兵败失势，若就此数百骑渡冀州归，他恐征夷军追击渡河。此人生性平庸，征夷军渡河，他必不能御。”

“即不能御，我恐他举大而降小，使天下大乱，我又恐他发兵诛杀我等，以消征夷军渡河之借口。”

刘岱右手半握小块儿胡饼，食指指着正北方向的堤岸：“我欲汇合吏士，驻军黄河堤上，待战况明朗，就迫使征夷军送我渡河。”

在这里等候跟在后面的步兵，带着步兵一起渡河回去，起码也有了自保之力。

万潜等人稍稍思索也就明白了，至于跟征夷军谈判……对方应该会同意的。

至于现在渡过瓠子河去察看濮阳发生的状况，则相对来说风险太大了。

谁也不知道濮阳、濮阳津就近发生了什么；现在带着骑士渡河过去，那极有可能彻底丢掉步兵。

步兵即便溃散，溃散的也是山阳、东平、济阴籍贯的吏士；从北岸招募的吏士只能沿着瓠子河向上跑，这是很难跑散的。

有两三千久经训练的步兵回到北岸，那一切都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若只有数百骑渡河，北岸各县的豪强、百姓见子弟随军被丢弃在南岸，肯定怀恨失望。

甚至不需要韩馥出面，冀州方面稍稍表态，那东郡北岸各县就会驱逐刘岱所置的官吏，各县令长也会闭门不纳，拒绝听从刘岱的调派。

权力就是这样，别人不听你的话，你就没权力了。

兖州刺史这个官位，此刻刘岱眼中还不如后面跟着的两三千步兵。

此刻的濮阳城，乔瑁曾辛苦经营、建设的两道外围鹿角墙垒的确很有效果。

虽说少部分守兵已经溃散，可轻驰至此的骑兵已经疲倦难以再战，只要涌入两道墙垒之间，控制这片环形地带，将濮阳城里的人堵在城里，将后续逃来的联军溃兵也隔绝在环形工事之外。

溃兵急于突破外围工事，只有这样才能逃入濮阳城，或者遁入濮阳津，伺机渡河。

于是这些缺乏工具的溃兵只能仗着人多各处纵火，企图烧毁器械工事，烧出几个缺口。

环形区域内，成廉放任溃兵纵火；跟他突击、疾驰到这里的骑士大部分安置在濮阳津、濮阳之间，就席地而坐抓紧时间吃干粮，休缓体力、马力。

隔断濮阳与渡津的联系，那濮阳城内的人口、财富就很难流失。

战争到了现在这一步，幕府治下虽然不缺人力，可有些高风险、高强度的工作始终缺人。

战俘只能转为屯兵，是不能拉去做苦力的。

总有一些工作需要外部新来的人口来做，唯有这样才能维持、保证原本人口的优越心态，增加凝聚力。

成廉想不明白太多的人心差异，可也清楚幕府治下是真的缺人口。

特别是濮阳，这里太过重要。

为了避免各种隐患，攻下濮阳后，这里会执行全面的军屯政策；原有的士民会尽数迁走，以免这些地头蛇在外部力量煽动下做出无法挽回、补救的蠢事。

到时候杀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比起事后报复性大范围杀人，还不如提前就把濮阳士民迁移一空。转移途中即便有损失，也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如果不迁徙，在外部力量煽动下铸成大错，那濮阳下游真的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征夷军到时候全面复仇，这种复仇是无人可以阻挡的。

黄河泛滥淹死多少人，复仇的征夷军吏士可能就会杀死多少人。

比起这数百万的人口危机来说，濮阳城及周边前后汇聚的十几万人口真的算不得什么。

夕阳在侧，曹操数百人也被乔瑁所修的外环防御工事阻隔。

各处溃兵领头的军吏也都汇聚过来，曹操见溃兵多是度辽将军耿祉麾下的匈奴骑士，绝大多数步兵还没有跑回来，估计也跑不回来了。

曹操遇到卫兹的军司马王朗，这位也叫做王朗的军司马脸上被箭矢划破，告诉曹操一个坏消息，他亲眼看到卫兹所在的兵车被几张渔网罩住，卫兹虽持剑反抗，可还是被抵近的强弩射杀在车上。

已有一些心理准备，曹操又问：“军师如何？”

“军师所部丹阳兵勇悍善战，护卫军师突围而出，其多步兵，应该还在后方。”

王朗又说：“曾见夏侯元让、曹子廉汇合一处，约百余骑，往白马去了。”

见曹操再无言语，王朗回头看燃烧的鹿角，估计等鹿角烧毁，征夷军追杀的主力步兵也就到了。

他略急迫，问：“将军，我等该往何处去？”

“先收拢兵马，使渡津运一些口粮、器械。”

曹操看一眼环形工事那一头的濮阳津，濮阳津在濮阳城的上游……好在乔瑁这家伙没有在黄河里修建墙垒，渡津里停泊的船只还能往上游岸边运输物资。

王朗应诺去收拢溃兵，任峻也领着十几个匈奴贵族前来报告，他们是度辽将军耿祉的麾下，南匈奴贵族以轮番服役的方式缴税。

而他们服役的单位有两个，一个是常设的度辽将军，一个是不常设的使匈奴中郎将；此外还有居住在属国的匈奴部族，则向属国都尉、长史服役。

持续汉化至今，这些匈奴贵族穿戴、言行与汉家士人一般无二。

他们带来一个坏消息，度辽将军耿祉临阵战死。

入夜，刘恒巡视伤兵营，他心情不好，从伤兵营区出来又检查边上储放的备用药物、细麻纱布等等之类。

盛大的篝火边，幕府小吏郭睦正检查摆列此处的己方阵亡者尸首；每具尸体绑腿里都夹着对折的四寸长竹简薄片，两片竹简薄片内容一致，书写隶属、姓名。

这种身份标识戴在脖子上反而容易遗失，战前或行军时绑在小腿胫骨处，不妨碍什么，也不可能遗失。

确认尸体完整无误的，郭睦才会登记在册；然后按着隶属在明后三天里找来阵亡者袍泽过来确认死者是本人后，就会火化，录名在册，予以抚恤。

若有头颅遗失的，则要根据番号隶属询问其本屯袍泽，以确定首级到底是被敌人砍了，还是被己方砍了；如果首级被敌人夺走，其本屯袍泽没有夺回来的话，也有相应的处罚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