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配合左右虎士同进同退,手中长矛也随着步伐变动而刺击、挑拨。

对面死伤者喷涌而出的热血洒到他的脸上,刘恒眼睛瞪圆视线内被血水浸染已经变红,后退换气时才眨一下干涩的眼睛,视线依旧是红的。

一口气提上来,再次与虎士配合刺击。

随着近半虎士的长矛被斩断,刘恒也不假思索弃矛后退,拔出剑又并肩上前刺击、挥砍。

典韦在前肉搏,大吼连连,勾戟、长刀左右挥舞,二三十名伏兵不敢近身。

虎士后面跟着伤兵,一齐掩杀推进,每一名被砍倒的伏兵,当即就被伤兵乱刀扎死。

刘阿在一众身高八尺、体型魁梧的虎士之中找到了身高七尺三四寸,肩宽又相对稚嫩、单薄的刘恒,或者是疑似刘恒的人。

他没有声张,混在不断后退的伏兵人群里,仿佛只是给史涣那里拖延时间。

刘恒身侧的管固依旧持矛奋战,向右扎死一人时,刘阿眼睛一亮,猛地朝刘恒投掷手中环首刀。

环首刀一闪扎在刘恒胸口,刘恒正踏步欲上前,身子一滞只有单脚踏地,硬是被这一刀砸的停滞下来。

向后倒退半步才站稳,胸口环首刀也被弹开,落在地上。

骇得他停步驻望,目光搜寻对面伏兵人群,见没有与他目光接触的人,找不到嫌疑人。

刘阿甩手一击不看结果,转身就跑,其他伏兵跟着逃亡。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对大部分伏兵来说,能不能建立稀世奇功就看史涣那边。

史涣那边靠近戎车百步时,就放缓速度,根本不管戎车周边厮杀的征夷吏士以及己方被俘的降兵,约百余人分两批投矛而出。

戎车附近的降兵没有甲胄,中者立毙,或重伤扑倒在地。

戎车上诸葛瑾腰腹中一矛,倒退两三步跌坐在车厢里,驾车御手徐孟穿有重铠,他身中三矛疼的龇牙去看旁边赵安。

赵安很机敏地滚落到车下,原来位置后的护栏上扎着一根短矛,还有短矛透过护栏扎钉在车厢木板上。

徐孟又扭头去看戎车,隔着护栏见诸葛瑾瘫倒在车厢里发愣,若不是有胸口还有起伏,就跟死人一样。

赵安爬起来先探头缩头,探头瞄一眼见伏兵投矛后就转身跑了,才站起来对徐孟挤出笑容,扭头去看车厢里的诸葛瑾,又看看护栏,刚才应该是投矛从护栏穿进去击中了诸葛瑾的腰腹。

随着大营中的兵马抵达,伏兵迅速被解决。

诸葛瑾、管固正躺在草席上,一名军医正为诸葛瑾的腰包扎。

管固左小腿悬空搭在马扎上,刘恒正亲自为他止血。

银质的止血钳就夹在管固小腿肚子下、脚跟以上的血管部位……这个受伤的点位太过于奇葩。

是个喜欢玩脚、玩腿的人都知道人的小腿血管大致分布走向,在刘恒眼中主要血管不是平直的;就像手臂上的血管,在腕部的最容易观察、受到伤害。

管固就是这样,穿着漆皮履,偏偏就被断裂兵器贴着漆皮履扎伤了,还不是切割的,就仿佛中箭一样正好在血管上扎了一个洞。

刘恒想不明白这个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只好放弃伤势较轻的诸葛瑾,先救管固。

他的伤口血如泉涌,哪怕用绳索扎住大腿,给他小腿、大腿盖上紫色小印都无法缓解血液的流失。

短时间内流失了太多血液,管固侧躺着只觉得晕眩、视线不亮,情绪低落、悲观。

刘恒渐渐松开止血钳,见血液停止外渗,才把银质止血钳丢入一旁的清水盆里,充当他临时助手的小吏在清水里反复刷洗止血钳,没有血渍后才丢入沸水陶罐里涮了涮,夹起来装盘晾晒。

见血已止住,刘恒清洗双手,从浓盐水里捞出浸泡的针线,将伤口皮肉合拢缝了四针,随后敷药,扯开细麻绷带为管固包扎伤口,才对小吏说:“器械拿给需要的人,这里用不上了。”

“是。”

小吏端着盘子转身离去,低头钻出布墙。

见管固很疲倦的样子,刘恒掐了一把他膝盖细皮,见管固转移目光来看他。

刘恒就说:“没事了,下回注意,不要毛毛糙糙。”

管固咬着下唇,又扭头看别处。

刘恒也安慰说:“是我孟浪做错事,典君不好指责我,才多说了你几句。这事儿怪我,别怨典君。”

管固闭着眼睛,语气略喑哑:“是我不该,不该厮杀时分神,典君没错,我杀百人,也不如兄长一指贵重。也怪我脾气不好,控住脾气,也不会把自己弄伤。”

战后做检讨,刘恒胸口被对方投掷的兵器砸中,他左右两侧虎士与管固都被典韦当众责骂,愤怒的典韦险些将那名虎士处死。

管固挨了训斥心情很不好,越想越气,见有一堆收集来的破损兵器,就一脚踹出。

漆皮履的防护性能很好,踹散这堆兵器……只是腿脚返回的时候,一枚斜立的矛尖恰好刺在他脚跟往上、与脚筋很近的血管上。

当时没察觉,走了几步才感觉整个裤腿湿了。

随后就被其他吏士架着抬来,刘恒再不懂手术,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动手。

“别想那么多,等会儿熬好糖水,你喝一点再休息。”

刘恒将边上的干净的披风抓过来盖到管固腰腹、膝盖以上,管固咬着略青白的嘴唇勉强点头,因疲倦不想说话。

随后刘恒又来到边上,毫不掩饰用手中铜块给诸葛瑾肚皮上盖了一个紫色小印。

诸葛瑾脸色立刻就舒展笑容洋溢起来,刘恒也拿一条披风盖在诸葛瑾身上,嘱咐:“子瑜代我受过,好好休息。今夜若不发烧,十日间伤势就能痊愈。”

“是。”

诸葛瑾用肘撑起,问:“刘恒先生,我各军追击,能否袭夺濮阳?”

衔尾追杀,不是为了全歼联军,而是为了在濮阳反应过来之前,将濮阳攻占。

濮阳在手,不仅能睡安稳,中原防线也能立刻稳固、高效起来。

如果拿不下濮阳,今日遭受的惊险就等于白受了。

刘恒不假思索:“是乔瑁诬告我军与黄巾军同谋作乱,今日必死乱军中。他死后,唯有我军进据濮阳,才能拷问证据,向天下豪杰澄清误会,消泯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