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加速冲锋

“我看也是，下回兄长应该听典君的规劝，再也不能把轻易支出虎士。”

管固身高体壮，所持的矛也比刘恒的长一尺多，说话间扭头四顾，突然笑容停滞：“兄长……贼来矣。”

典韦始终盯着雷泽方向，随着戎车移动，先是几十人冲出芦苇，紧跟着就是百余人，数百人。

都已抛弃了铠甲，只穿汉军绛衣。

见伏兵出，典韦身侧的两名鼓吏敲响腰间小鼓，四周席地而坐的己方伤兵、押解降军做事的吏士纷纷驱散降军，或向着鼓声处，或向着金乌战旗汇聚。

而战场各处搬运伤兵的降兵见伏兵出动，而金乌战旗所在的戎车四周又缺乏多少防守力量，一人带头后，纷纷涌向戎车企图挟持车上的刘恒。

“降军复叛，杀。”

汇聚在戎车附近的吏士最先动手，刀剑、矛戟毫不怜惜，顷刻间就将无甲保护的暴动降兵砍死两排。

降兵有后退的，也有从附近赶过来的，前后拥堵，却又不敢上前。

外面的征夷军吏士纷纷汇聚，或纵马驱驰冲奔企图驱散降军，或结队挥刀而进，向戎车靠拢。

戎车周边，顷刻间百余降兵被砍死，血水染红大片土壤。

诸葛瑾模仿刘恒，只是单手抓着面前护栏，静静看着四周的杀戮。

“列队，随我来！”典韦带着几十名虎士狂奔.

刘阿也跟着去看，他眼中只有那百余还能集结行动的吏士。

史涣督促：“稍作阻截，待我一击之后，速往西南广陵兵所在突围。”

“哎。”刘阿应一声，加速向典韦所在冲奔，大喊：“跟我来。”

相隔大约三百步，典韦双持长刀、勾戟，摆出招架对左右呼喊：“弓弩，搜寻贼酋，待至三十步时射之。”

七八十名伤兵站在两侧，端弩瞄着，搜寻可能是头目的人。

大约近二百人跟着刘阿冲来，另有三四百人跟着史涣冲向戎车，戎车四周已混杀一团。

有不甘心被俘的降军反抗，也有征夷军保护心切痛下杀手激起降军反抗情绪的。

战场上没有打扫干净的断裂兵器被降军捡起来，以及石头之类的，纷纷朝戎车所在投掷。

五十多名征夷吏士肆意挥刀，护着戎车向北缓慢移动。

阻路的降军被砍翻在地，沉重的戎车包铁车轱辘好不停顿，从躯干、胳膊、腿上碾过去。

戎车颠簸，诸葛瑾紧紧抓着戎车护栏，任由几块石子砸在头盔、身躯上，也一动不动。

此刻哪怕中箭，也不能动。

已经可以看到巡弋、押解一批降军的骑士已经快速冲来，诸葛瑾目光再看周围，只觉得这些企图拦住戎车，挟持‘自己’的降军行为十分愚蠢，愚蠢的让他感到怜悯。

挟持‘自己’，不管是转败为胜，还是勒索财富，还是换取自由，似乎都是很赚的。

可这些人到死也不知道，征夷军吏士不会对他们存有同情、怜悯；就如这些被杀死、正在反抗的降军，他们得势的时候，也不会同情、怜悯落败的征夷军吏士。

口音不同的外乡人，鸡同鸭讲的外乡人……很多时候是不能当人命的。

双方的吏士大致酷似，毫无打内战的‘愧疚感’。

同村里有内部的争斗；同乡也会与邻村有争斗；同县的话又有个县里、乡里之争，要么就是县北、县南之争；同郡亦然。

唯有面对外敌时，大家才是同乡、同郡的乡党；否则田亩、金钱、女人就那么多，官位也就那么多，都来争夺，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什么于心不忍的，拿到手里的才是真的。

除了志在天下的刘恒会把敌军吏士当自己人救治，谁还会如此？

征夷军吏士巴不得杀光所有的敌军，在战场上彻底抹除，换作晋升的资本，又减少以后的竞争，岂不是很美？

绝大多数吏士浑浑噩噩想不明白这么深远，可军中前线参战的五万多吏士，总有几个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即便想不明白，没有去想；可事情发生在眼前，自然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更好。

就如此刻，为了保护‘刘恒’，左右吏士奋力搏杀，似乎这样才能展现他们的忠勇。

诸葛瑾眼中，降军贪一时自由，反了给了广大征夷军吏士诛杀他们的借口、理由。

心中略有不忍，也只是略有一点点不忍罢了。

见伏兵越冲越近，更多的降军被鼓动起来，拾取损毁的器械加入到战斗中，企图延缓战车的逃跑。

“是典韦。”

刘阿混在人群里距离近了，认出站在前面的典韦，顿时亡魂大冒，一个更惊骇的想法涌上心头。

随刘阿冲奔的伏兵都已抛弃盔甲、其他器械，手中多持刀盾，顶多再加一支短矛。

典韦见大约六七十人举矛在前调整冲锋步伐、姿势，企图要投掷短矛。

他当即呼喊，右手举着长刀指着正前：“弓弩。”

两翼弩手赶紧调转强弩，不再寻找贼酋，瞄着对方前排企图投矛的人群先后不一射击。

弹道平直的弩矢形成交叉打击，做投矛姿势又冲奔在前的伏兵顷刻间伤亡惨重，三分之一、更多的伏兵中箭扑倒在地，大部分冲锋的伏兵队形也被搅乱。

二十步以内的投矛，才能有效精确的杀伤；再远的话，就很难有可观的杀伤效率。

随即这批人投矛，刘恒立身在典韦身后，也如平常与虎士训练的那样斜举弧面盾。

稀疏、准头大失的投矛或飞高，或提前坠落，刘恒很幸运没有被势大力沉的投矛击中。

就听典韦大喊：“杀贼。”

背后鼓点声立刻急促如骤雨，刘恒左手弃弧面盾，双手举着长矛跟随左右虎士加速冲锋。

典韦在前冲的更快，左手勾戟劈斩而下，被人用盾遮挡，这人也被砸的身形停滞；而典韦左手勾戟猛地往后拉扯，对面之人盾牌脱手，几乎瞬间典韦右手长刀就笔直推进扎穿眼眶、鼻梁，顷刻死透。

虎士持矛跟进，刘恒此刻脑海空明甚至忘记了是谁，眼中只有一个个晃动的、狰狞的、吁吁喘气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