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允棠神速占据西安平之后，慕北岩攻克了北城与南城。
期间狼烟先后升起，一定会引起占据玄菟的高句丽军的注意。
敌军并不知道西安平已经被苏允棠军偷偷收复。
借助这个信息差，苏允棠令骑兵都换上了高句丽的军装。他要佯装成谋求合流的高句丽军，截杀前来支援的敌人。
“这次是遭遇战，带不了你了。”
苏允棠抚摸着沈湉湉的长发，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万一有军队攻城，你一定要躲起来。”
“别担心我，有外公在呢。”
沈徽之前一直没怎么出声，只是随军前进的闲时，就边喝喝酒，边制作零件和引线。现在则带着几个后勤人员在城墙上调试火炮。
听见外孙女和孙婿提到他，他向城内喊道：“苏允棠！你好好截住敌人。这里火炮布置好了以后，你就可以安心退回来了。以我的炮击为号。”
“好的，沈师傅！”
“臭小子，快去吧。”
沈湉湉目送走苏允棠，身边的后勤人员便上前问候：“将军夫人，有何吩咐？”
“我们去安置那些妇孺。”
“是。”
城中其他人员都在搬运敌军士兵的尸体。因陆陆续续有援兵赶到，处理妥当。
营房充足，粮食囤积也十分充沛。
沈湉湉将被俘的妇孺都安置好以后，安排了十多名士兵看护。
她来到了北城墙上，向沈徽行礼。
“湉丫头，不必和我客套。你娘当年天天和我吵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乖巧的丫头来了？”
“外公，这些火炮可以打多远？”
沈徽安装好了又一门火炮，将炮口检查了一遍：“虽然第一次用，但是，估计打个半里地。”
沈湉湉跟着沈徽去安装下一台火炮。
“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得更远吗？”
“哼，换上我设计的就好了。这前膛炮各种不方便，发射、清理和装填都很费时费力，需要改成后膛炮。还有炮弹也要改造。我路上准备了一些简要的零件，可以做必要的改造。只是现在时间不够。”
沈徽解释完，对士兵喊道：“你们快去把炮弹搬过来。”
沈湉湉观察着沈徽将火炮一步步装配完，耳边听到了苏允棠与高句丽军接上头的声音。
就在北面数里之外，苏允棠身披高句丽的战袍，吼着高句丽语接近了敌军。
“我们是来自西安平的人马！与你们一起会合去救援！”
“喔，你们的指挥官是谁？”
苏允棠刚才已经从俘虏口中拷问出了所有的信息，所以对答如流。
对方表示信任：“跟在我们后面吧！”
“好！”
瞧着高句丽军一字长蛇往西面去，苏允棠等到敌军空虚的侧面完全暴露在伏击的范围之中以后，他下令拔枪，面对着眼前行至半截的敌军士兵正惊讶地望过来时，龙枪营的枪骑兵已经发出了一轮齐射。
随着这一轮枪响，无数埋伏在后，列成长排近卫骑兵冲杀上来，杀入了毫无防备的敌军之中。
苏允棠收起火绳枪，提起穿云枪刺入敌阵。
第一批敌军被歼灭之后，后续敌军的援军听到了刚才的枪声，都非常警惕。
苏允棠军索性脱下了高句丽的战袍，在夜色下不断发动奇袭。
不知战了多久，也不知截杀了多少批敌军，双方的援军分别到场，战场扩得很大。
此时一声炮响。
苏允棠知道是西安平已布置完毕，他又发动了一轮进攻，将敌军逼退一里地之后，引军西撤，然后绕回了西安平。
高句丽军仍不知西安平已被苏允棠收复，为了休整部队，也都往南面的西安平赶去。
“湉儿，苏允棠回来了吗？”
“嗯。”
“那敌军也差不多该来了。”
“苏允棠在西面两里以外，高句丽的大军在北面，差不多还有三四里。”
沈徽望向沈湉湉，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盯着北面。
“湉儿，一会儿你就在我身边。”
“好。”
沈湉湉注意到沈徽刚才的目光，再回望过去时，沈徽已经在调试火炮了。
“现在这门炮，可以打一里以外，如果是我来操作的话。湉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沈湉湉现在必须待在外公身边辅助他。
苏允棠所率尽数是骑兵，所以更快回到城中。
他对沈湉湉的安危担心得不行，从一开始的丝丝担忧，到胡思乱想一般，发生各种意外的情况。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心急火燎的。
“将军夫人在北城楼上。”
“好。你们帮回来的将士们休整一下，今晚还没结束呢。”
“是！”
苏允棠疾驰到北城楼下，下马大步跨上阶梯，一步两阶还嫌太慢，直接跨了三阶往上赶。
沈湉湉微微一笑，等着他来。
“湉儿！”
“允棠……我没事。”
苏允棠再也控制不住，向她跑过去，把她拥在怀里。
沈湉湉把脸埋在他胸膛。
相伴再长，也会嫌短暂。
沈湉湉轻轻推开了他，说：“好好休息下吧。一会儿还要出阵呢。”
“嗯。”
苏允棠望着沈湉湉匆匆跑回到了沈徽身边，他缓步跟上。
沈湉湉手按在火炮上，指向了一个方向。
她轻声道：“二里。”
“嗯。”
沈徽答应着。
两人注视着远处树林的方向。
苏允棠见两人并没有理他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地下了城楼。
城中将士都在休息，而后勤部队穿行在各个营房之间。
“将军，刚才的战斗中，我们有二十三名兄弟没能回来，五十人受伤。”
“辛苦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是！将军也注意休息。”
苏允棠往伤兵营走去，探查将士的伤情，与他们聊聊天，陪在他们身边。
只听平静无风的夜下，城中穿行的脚步声之中，沈徽的吼声响起：“湉儿，且听龙吟！”
嘣嘣嘣嘣！！！！
一声炮响震彻天际。
龙息狂啸而出，在半空中画出了闪亮的曲线。
北面疾行的高句丽军仰望天空，在无数树干与新枝之间，穿透下来的光影在他们的面孔与地面打下旋碎斑驳。
“这是什么？”
高句丽的将领望着越发闪亮的火光，直到落在他的面前。
轰！！！！！
树林爆出一丛雄炎。
沈徽此时已经重新装弹。
这门火炮与其他火炮不同，这是沈徽改装的后膛炮，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又准备好发射第二枚炮弹了。
“湉儿，看到了吗？这就是心儿当年封印的东西。”
在看到了收押所中被俘妇孺的惨剧之后，她不再能认同母后封存武器的想法了。
“外公……你认为母后做的是对的吗？”
“呵呵，我相信她当时或许是对的。”
“嗯。”
沈湉湉按住了沈徽的手说。
“让我来点火吧。”
沈徽笑了笑，他沉默地调整好火炮的仰角与方向，然后走开了两步，摊开手让沈湉湉来点火。
此时，周围的士兵都望向了他们的将军夫人。
苏允棠也已经登上城楼望过来。
雪白的小手推上火焰，那跳动的火光触及引线后，丝丝响动声在她的耳边回响。
沈湉湉深吸了一口气：“母后，原谅不孝女。湉儿相信，只有剑锋之上，才有尊严大义。射程之内，才有天下万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