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嘣！！！！！！
敌军加速冲出了树林，却见到一团龙息飞来，纷纷惊慌失措地四散逃避。
龙息从他们头上呼啸而过，猛撞在树林中，斩断了后续的援军。
沈徽大笑道：“哈哈哈，可以射击了，孩子们。”
苏允棠一声令下，十二门火炮展开射击。
这些实心弹虽然不会爆炸，但被击中是绝对致命的。
一颗又一颗炮弹轰击，如天降神罚，让高句丽军陷入恐慌。
当沈湉湉回头时，只见到苏允棠下楼的背影。
铁骑再次出阵，在炮火的掩护下追杀四散而逃的敌军。
苏允棠要的是兵贵神速。
清剿了被火炮截断在西安平一侧的高句丽军后，苏允棠回城稍加整顿，便带上全数骑兵奔向东北面的玄菟，一路追杀后撤的高句丽军直至失陷的玄菟郡内。
沈湉湉与沈徽也随行，跟在苏允棠的后方，数十骑兵拖着沈徽准备好的板车，托上了十二门火炮。
天光未亮，沈湉湉静听着前方五里之内的声响。
“湉儿？”
“嗯。”
苏允棠感到沈湉湉一直没有跟到他身边，他不免有些想她。
如今，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沈湉湉趋马向前，来到苏允棠身旁。
“妇孺都安排妥当了吗？”
苏允棠找着话题，却像是在问工作似的。
“嗯，他们稍微安心了。可是，我实在看不得他们哭的样子。
“在京城里，看惯了大好风光，看惯了岁月静好，每个人却都有自己的苦恼。
“可这里，生死之外，没有大事。人怎么可以那么卑微？”
沈湉湉一开口，就没能停下。
苏允棠心中感触，他爱听她说自己的想法，而这一切却错过了十二年。
“我的湉儿，一切经历无论是否有选择，都已经成为过去。
“他们被我们所救，或依然被敌人所俘。都要继续活下去。他们别无选择。
“你我的往后余生，有选择。我想问你，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想陪你。”
沈湉湉心中一阵酸楚。
允棠，你想着带我远走高飞。可我却想着起兵谋反。曾经说要陪伴你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恐怕我也要失信了。
沈湉湉察觉到敌军斥候的出现，赶忙牵马凑近苏允棠。
“允棠，如果我告诉你，我能帮你打下高句丽王都。你信吗？”
苏允棠笑了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愿意相信你。”
沈湉湉刚想开口让他避开斥候的侦查，可那斥候似乎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而苏允棠却开口说了她意想不到的话：“十二年前，你救爷爷的那次。去年嘉平，你拦在爷爷和母亲面前保护我的那次。
“还有这两年来，每日每夜的陪伴。
“你总能提前为我暖上酒，备好刚出炉的点心。你为我送来晒香的衣物，为披上我熨暖的外袍。
“你总能捕捉到难以察觉的事情。我当然相信你。
“最重要的是，你的存在成为我无法改变的习惯。”
沈湉湉有些害羞地避开目光。
为什么他今天那么会说话……
说好的不喜欢他，却又被他吸引了回去。自己付出的真心也是实实在在地印刻在记忆中的。
记忆一旦被唤起，往往只留下最幸福的糖霜了。
她心中本在做一个决定，她想要带着外公一起悄悄离开。
可现在，她不得不考虑一种新的可能性——带苏允棠一起走。
可能吗？那爷爷怎么办？
“允棠。”
“嗯？”
“跟我走。”
沈湉湉轻引白马上去，苏允棠紧跟着。
夜色下，一路铁骑如溪流般行进，湉湉无声。
趁着朝阳尚未升起，映衬那月色的皎洁，骑士们微闭眼睛、养精蓄锐，列成了一条长蛇，静静地探入腹地。
天色亮起，衬得她牵绳的小手似吴盐胜雪。
苏允棠望着她娇美的身影，迷了心神。
“停。”
苏允棠抬手止住行进的队伍。
沈湉湉指向了一边的树林：“那边适合休整吗？”
“可以。去那边休息吗，将军夫人？”
沈湉湉听出了他的打趣语气，捂嘴一笑。
“走。”
苏允棠又招了招手，军队跟了上来。
沈湉湉身穿襦裙袖衫，本是侧坐在马上。只见她双手背身撑在马鞍上，后仰身体，抬起腿灵巧地跨过马首。
襦裙随着她的樱花小鞋画出一环圆弧，樱花鞋落在了马蹬上，她便换成了跨坐的姿势，露出可爱迷人的脚踝轻引马刺，点了点白马。
白马会意便奔腾起来。
苏允棠刚还看得心头鹿撞，见着沈湉湉已经纵马而去，立即引军追随。
一阵奔驰到达了树林的深处。
军队在树林中稍作休息，然后又一阵狂奔来到了下一个藏匿点。
时至正午，军队在一处水源休息，沈湉湉让众将士就地躺下好好睡一觉。还坚持让他们脱了盔甲休息。
将士们狐疑，可苏允棠相信她：“休息！”
苏允棠脱下战甲和头盔交给沈湉湉收好。
料理好苏允棠这边。
沈湉湉给外公接了一杯水，见外公还在改制火炮的后膛线部分。
“我还有酒，不用这没味道的东西。”沈徽拍了拍腰上三个酒囊，把沈湉湉逗笑了。
“外公，你不会之前在西安平城里乱逛，就是为了酒吗？”
“这你就不如心儿懂我了。人生快事无非酒与兵器，再要有的话，就是一房娇妻。”
沈湉湉喝了口水，笑盈盈地看着外公饮酒时的欢喜神色。
北方的夏日暖阳也还算舒适，将士经过昨夜的激战都疲惫极了。
虽说兵贵神速，但如今军行险着，能得片刻安闲也是必要的。
将士们躺着就着甘甜的长白山水吃着干粮。
苏允棠凑过来问：“湉儿，要吃点什么吗？”
沈湉湉笑了笑：“又不能开灶。你还能拿出什么吃的？”
苏允棠取了几块军中的干粮给沈湉湉说：“这东西虽然难看，其实很好吃。”
沈湉湉取过咬了一口，是真硬实啊……可是，特别鲜美。她口水一下子流下来了，险些滑到下巴，赶紧抬手掏出手帕给擦了。
苏允棠看着暗笑，沈徽伸出手去讨了一些，也吃起来。
怎么外公看着那么轻车熟路呢……自己就一下子口水都掉下来了。一直以来的娴静得体的形象，差点就毁于一旦了。
可这干粮的口味绝佳，像是香肠腊肉之类的腌制肉品，与蔬菜一起搅碎，混在白米糊之中，再进一步加糖、加盐煎炸脱水处理，晾干成一块又一块极其鲜美的食物。
之前从没有这样急行军过，都是开灶做饭的……没想到，急行军的干粮竟然如此鲜香入味。
沈湉湉一边感叹，一边脸红得不行。
刚才的样子被苏允棠看到了，他偷笑的声音，真是让她又急又气，气自己怎么那么把持不住嘴馋呢。
“好吃可以再吃。”
“没、没有，哪里好吃了……等攻克高句丽王都丸都山城，我给将士们做好吃的饭餐。”
“好。到时候，让将士们好好尝尝我夫人的手艺。”
沈湉湉脸更红了。
可她心中的悲伤与不安，却愈加难以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