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二十七年七月初,关承徽与许侍妾相继被查出怀有身孕,太子将此事报给皇帝与继后,二人大喜,皆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柯侧妃院内,柯侧妃瞧着一脸喜色的关承徽与许侍妾,笑道:“这些日子东宫一直都在做白事,东宫内也就剩下咱们七个了,瞧着冷清的很,如今你们有孕可是好了,这东宫啊,也能热闹热闹了。有孕艰辛,你们可要小心着。”

关承徽和许侍妾知晓这不过是柯侧妃的场面话,其他妃妾在她之前怀了身孕,她心中有多不愿也是猜得到的,只是柯侧妃都维持着这面上的平和,二人也不能驳了柯侧妃的面,只能笑着应下:“是。妾定当小心谨慎。”

柯侧妃满意一笑,可一旁的叱罗奉仪瞧着其这般的惺惺作态,冷笑一声,挑眉道:“柯侧妃娘娘还真是贤良啊。当真是妃妾楷模。”叱罗奉仪入了东宫之内,便很少出门,除了一些大场合见到之外,时常在自己的院内拘着,如今突然出言讥讽柯侧妃,倒是让人诧异。

说来叱罗奉仪待柯侧妃有敌意也是正常,叱罗奉仪原是叱罗族的贵女,几年前还并未依附大晸,而是独立的部落,前几年皇帝派兵攻打才将其打败,令其称臣。当时派去的将军就是柯侧妃的父亲,而那时叱罗一族战死将领无数,其中就有叱罗奉仪的亲舅舅。

这些内里,柯侧妃都是知道的,听了这话也不过笑笑而过:“叱罗奉仪谬赞了,本妃既然执掌东宫,这些就是本妃分内之事了。”叱罗奉仪不过是一个外族女子,这样的出身,不论如何都是与后位无缘的,柯侧妃自认无需对叱罗奉仪太过看重,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后来的日子,东宫内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关承徽和许侍妾都怀着身孕,东宫之内的恩宠就只有朱良娣分得的最多,春风得意时,连柯侧妃都要避让三分,正是如此的好时候,宫外却突然传来噩耗——朱良娣的父亲,被人刺杀身亡了。

东宫的小佛堂内,朱良娣跪在蒲垫上痛哭不已,距离朱父的死,已经过去了七日了,朝廷查了七日,得到的结果是被北疆细作所杀,朱良娣心中怀疑,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便只能将自己的愤怒化为悲切,将自己困在这佛堂内。

【吱】

朱良娣身后佛堂的门被人拉开,朱良娣听到声音,转头看去,侵入的光令朱良娣有些睁不开眼睛,朱良娣抬手遮挡,依稀辨别来人:“叱罗奉仪?你来做什么?”

叱罗奉仪扬笑,步入佛堂:“妾来,自然是为朱良娣排忧解难的。”说着,走近朱良娣:“朱良娣父亲被刺杀一案,已经得了定论了吧?朱良娣可信吗?”

朱良娣神色一颤,阴冷的眸注视着叱罗奉仪:“你知道什么?”

“妾能知道什么呢?朱良娣不如去问问咱们的那位侧妃娘娘,她知道什么?”叱罗奉仪此话一出,朱良娣难掩心中的惊讶,强装镇定道:“本妃知道你同柯侧妃有怨,只是若是你想拿本妃当刀子,故意设计本妃,本妃必不会放过你。”

叱罗奉仪知晓朱良娣是将此话听进去了,也不愿多留,福身道:“那妾就不烦朱良娣了,朱良娣就安心在佛堂伤心吧。”

朱良娣回过神来,本欲再问些,却只看见其疾步而出的背影,素手捏紧了锦帕,面上渲染了些许冷意:“走,去柯侧妃那。”既然叱罗奉仪依然提醒,那不如就直接去问了柯侧妃,哪怕其不承认,必然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半个时辰后,柯侧妃的阁门打开,朱良娣眼中的光华退去,失魂落魄慢慢走出,哪怕侍女呼唤,朱良娣也似未听见一般,朱良娣脑子里如今只有方才阁内的一幕,柯侧妃面对自己的质问,并无半分辩解,而是张狂至极:“原来是为了这事,朝廷已然查清了,是异族所为,朱良娣此般来势汹汹可是不信朝廷吗?只是,哪怕此事是本妃所为,朱良娣又能如何呢?”

如何?她能如何?朱良娣无力至极,恨意却似历任一般深深刺入心中,朱良娣转过身,扫向已经关上的阁门,眼中淬了毒一般,阴冷道:“回去吧。”

此后,东宫内风平浪静,朱良娣的悲痛似是并未激起丝毫水花,只有柯侧妃与朱良娣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微妙,众人都看在眼里,可也不知晓其中内里,也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八月份,关承徽与许侍妾的肚子已经愈发大了。

许侍妾房内,许侍妾躺在榻上,看着坐在一边诊脉的江湖郎中,秀眉皱起,满满皆是紧张,出声道:“郎中,本妃的这一胎,是男是女?可看得出?”

那郎中细细把脉,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侍妾的这一胎,该是位未来的公主。”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许侍妾瞪大双眼,怒道:“怎么可能!本妃怀的,明明是个皇孙!”刚说完这话,许侍妾便如泄了气一般,这郎中的能耐她是知道的,就是因为信得过才冒着风险将其送进来把脉。他既然说是个女儿,那想来也就是个女儿了。

许侍妾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吩咐道:“罢了,你出去吧,这件事莫要向任何人提起。”这种事那郎中自然也是不敢乱说,恭敬的领了赏就走了出去。

待郎中出了门,许侍妾的忧愁更重:“本妃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怎么就是个女儿呢?女儿有什么用?”自己是侍女出身,若是生下儿子,自己在这东宫中的地位定然会稳固许多,可只是个女儿,太子的喜悦想来也会淡些。而且如果关承徽那边一举得男,那她的处境......

许侍妾越发想着,心中越发不安,一旁的侍女安慰道:“侍妾还年轻,日后总会再有孕的。”许侍妾复叹一声,却也知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