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徽虽得过宠爱,可到底身份不高,哪怕是死了,在这东宫也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

鸾吟殿内,继后看着座位上的陈奉仪,言语间不乏赞赏之色:“张承徽的事,你做的很漂亮。”陈奉仪笑意吟吟,轻抿了茶茗:“谢皇后娘娘夸赞,只是那张承徽是自己站不稳生了意外,和妾有何关系?”

继后听到这话,笑意更深了:“你倒是比本宫想象中的要聪明,本宫小瞧你了。”陈奉仪抬眼,看见继后投来的视线,二人相视一笑,鸾吟殿内一派和乐。

自此以后,陈奉仪越发得继后的看重,出入鸾吟殿也比此前要多,东宫内的其他人也多有羡慕,可陈奉仪已经捷足先登,其他人也只能眼红了。

一日于柯侧妃院内请安,王奉仪看着陈奉仪通身娇贵,心中不喜,王奉仪的出身本就是高过陈奉仪的,入东宫之后,虽然同在奉仪位分,可王奉仪自诩出身尊于陈奉仪与叱罗奉仪,一直轻视二人。可如今陈奉仪得了继后的青眼,越来越得看重,就算东宫的人都不说,她心里也清楚,自然是觉得陈奉仪如今比自己要尊的。

心中不快,言语也犀利:“陈奉仪如今是越来越忙了,我前些日子想着和陈奉仪出去走走,却听人说陈奉仪去皇后娘娘宫里了,如今想要见陈奉仪,可是难啊。”

陈奉仪扫了一眼王奉仪,知晓其不过是嘴上逞能,也只是笑道:“皇后娘娘看重,本妃去鸾吟殿,待殿下尽尽孝心罢了。”

朱良娣看着陈奉仪,想起来前几日太子在她房中提到,陈奉仪很讨继后喜欢,让自己也多学着些,好帮他孝敬太后,心中就不由生出几分怒气,精致的面上扯出笑来:“陈奉仪能得皇后娘娘看重可是好事,可真让咱们姐妹羡慕啊。咱们满东宫的姐妹,倒是不及陈奉仪一人有孝心。”

朱良娣倒是少出这样的话,陈奉仪近来娇贵,也不相让:“旁人羡慕也就罢了,朱良娣有什么可羡慕的,殿下待朱良娣的情谊,妾等也是难及啊。什么时候朱良娣也教教妾,如何讨殿下的欢心啊?”

朱良娣的心中本就有气,又听到陈奉仪这样的话,面色骤然沉了下来:“殿下的妃妾,陈奉仪平日里就是这样说话的?青天白日,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陈奉仪执起茶盏喝了一口,悠悠道:“朱良娣的话倒是正气凌然啊?好似此前因着给众姐妹示礼,搏得殿下怜惜的不是朱良娣一般。听说那日朱良娣有所不适,那日妾等可都看着呢,也未有多久,竟是能至此吗?还是朱良娣为了搏得怜惜,故意做作呢?”

“放肆!”朱良娣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抬手指着陈奉仪,冷道:“你不过是一个五品奉仪,就算如今皇后娘娘疼你,你也不能肆意妄为,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这话朱良娣缓和下怒气,冷道:“陈奉仪放肆至极,不敬上位,本妃就罚你在这院内跪一个时辰,小惩大戒吧。”

正是六月份,正吹着些许微风,却吹不尽热气蒸腾,陈奉仪眼神一利,扫向殿内众人。柯侧妃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赵昭训虽有不忍,可瞧着朱良娣动了怒,也不敢贸然求情,余下的几人,更是看戏之态。

陈奉仪轻笑一声,直直对上朱良娣的视线:“朱良娣当真要如此?可莫要后悔才好。”朱良娣冷笑一声,道:“陈奉仪可要抗命?”

陈奉仪笑意更深,施施然站起了身:“妾哪敢啊,妾领命。”

说罢就带着侍女走到了院中,柯侧妃院中的人将蒲垫放于地上,陈奉仪也不再扭捏,跪到上面,由着烈阳高照。朱良娣淡淡看着,又道:“陈奉仪倒是乖觉。”

陈奉仪嘴角染笑,并不吭声。正跪院中,阳光落陈奉仪身上。赵昭训忍了又忍,终是道:“良娣,如今正是热的时候,陈奉仪跪着的那地方热的厉害,没有遮蔽,只怕是要受不住的。”

朱良娣美目瞧着跪在院内的陈奉仪,徐徐道:“受不住?本妃瞧着她可是能耐的很啊?怎会受不住?”

赵昭训还想着说什么,但见朱良娣态度强硬,也就收了音。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座上的众人正言笑晏晏,陈奉仪跪在铺垫上,烈阳照耀下觉得一阵恍惚,陈奉仪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直到时候到了,并未压抑着这股眩晕感,闭上眼睛便直直向后倒去。陈奉仪的侍女一惊,扶住陈奉仪:“奉仪!”

虽说阁内几人聊的其乐融融,但其实每个人都留了几分神盯着外边的陈奉仪,这一声惊呼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赵昭训最先反应过来,训道:“还愣着干嘛!快把陈奉仪扶回房!”

柯侧妃也未阻拦,看着面上不快的朱良娣:“陈奉仪已经晕厥过去了,朱良娣可还要计较吗?”朱良娣看着上座的柯侧妃,神态自若:“自然不会了!侧妃娘娘觉得,妾便是那般的严苛吗?”“自然不是。”

经过此事,倒是没有再在柯侧妃处的必要,柯侧妃让众人散去,派人去请太医给陈奉仪瞧瞧,所幸陈奉仪只是中了暑,并无大碍。但当天夜里,鸾吟殿却传了朱良娣过去,继后训斥朱良娣许久,但念及朱良娣的家世以及朱良娣同太子的情谊,也并未多说,便让其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太子得皇帝看中,被授权审查百官。没过多久,太子的手下就查到王奉仪的父亲贪污受贿,将此事呈报给太子,本以为太子会因着王奉仪的身份帮助,却不想太子将此事呈报给了皇帝。皇帝赞太子大义灭亲,彻查王家,却发现王家不止贪污受贿,还仗着王奉仪的身份,做了许多犯法之事,皇帝大怒,下旨处死王奉仪与其父,并抄收王府钱财。

陈奉仪看着窗外热闹,等侍女回来轻声问道:“王奉仪被押走了?”侍女含笑,点头应道。陈奉仪揉了揉将要好全的膝盖,笑道:“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