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就随口一说,给咱俩找回场子
见翟叙的屋门大敞,站在门外的程灿灿探头往里看了看,翟叙正伏在书桌上睡觉。
时机正合适。
程灿灿蹑手蹑脚走到翟叙身旁,轻轻扯动几下翟叙左手的衣袖,直到露出左手腕,程灿灿伸手摸上他的脉搏。
这几日,程灿灿抱着丁老头赠给她的那本针灸真经埋头研究了一番。
不得不说,丁老头行医多年的经验所得价值匪浅,针灸真经里记录的很多针灸穴位选择,用药的方子都是程灿灿未曾接触过的。
综合先前所学,程灿灿也从中摸索到解翟叙身上所中之毒的法子。
仔细感知指尖传来的脉搏起伏变化,这次相较于前几日来看似乎没有太大变化……
“摸够了吗?”
翟叙突然的一句话吓得程灿灿缩回了手。
只见翟叙依旧头侧趴在桌子上,懒懒地睁着一双睡眼看着她。
程灿灿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自在地抓了抓裙摆。
转念一想,她来看病,又不是趁他睡觉行不轨之事,有什么心虚的,既然人醒了,干脆大大方方地摸。
挺了挺身板以示正气,程灿灿把翟叙的手腕又按回原处,“再等一会儿……”
等了好半晌,程灿灿还没动静。
翟叙慢慢直起身,右手支着下巴问道:“女神医可有破解之法?”
声音沙哑,说完又捂嘴咳了两声。
程灿灿见状有些不好意思,把桌上的水杯推给翟叙,“你先喝口水。”
午饭是她做的,盐放多了,饭后她自己已经灌了三大碗水,没想到翟叙一觉醒来嗓子竟被齁哑了。
翟叙体内的毒已经入脾,脾不统血,身体虚损,看似简单的皮外伤却流血不止,毒入骨髓,导致他骨折痊愈却依然不能走路。
“我有七成把握完全治好,你想试试吗?”
程灿灿坐在炕上,一脸严肃问道。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负责任,可翟叙中毒时间太久,已有近两个月,能不能彻底祛除还是未知数。
程灿灿不想给人希望后又让人失望。
翟叙放下水杯,“有什么法子你尽管试吧。”
语气轻松的仿佛中毒的人不是他。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程灿灿示意他说下去。
“每天喝药针灸应该很难受,你去乐安县城时多给我带几本话本回来解解闷儿。”
得到了病患全力配合的承诺,程灿灿第二天一早背着背篓去乐安县城,一来卖画,二来给翟叙抓药,一部分草药能在山里采到,山里没有的就得去医馆买。
“哒哒……哒哒……哒哒……”
清早通往乐安县城的路上,程灿灿正巧碰到赶着驴车去城里送肉的梁青青。在梁青青的热情邀请下,程灿灿就搭上了梁青青的驴车。
不大的驴车被几个笼子塞的满满当当,笼子里都是野兔野鸡之类,程灿灿随口问道:“上次的猪肉送走了?”
“你走后第二天就送走了。”梁青青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挑出一颗糖递给程灿灿。“灿灿姐,这个好吃……”
“这次送到哪里?”程灿灿嘎嘣一下把嘴里的糖咬碎。
“……还是醉香楼……”梁青青面上的笑容立时敛了几分,似乎还想说什么。
却只是扬起手上的驴鞭,抽了驴子两下,
“黑子,快点!”
到了乐安县城,程灿灿和梁青青两人分开,程灿灿先去风雅阁卖了翟叙这些天画的那幅杏花烟雨图,又买了几张上好的临泉生宣,胡老板乐呵呵地收下画,看来以后靠画画营生这事可以长期做下去。
买完画,程灿灿又去医馆里抓了几种药材。忙完这些,才过去一个时辰。
时间还早,或许还赶得上帮梁青青一起卸卸货,想到这,程灿灿往醉香楼的方向走去。
程灿灿和人打听着进了醉香楼后院。梁青青的驴车正停在后院,驴车上的东西还是原样摆放,还没开始卸货?
疑惑间,程灿灿往位于后院的厨房走去。
只见梁青青孤零零一人站在后厨的墙角,手捧着一盒打开的糕点,周围人来往忙碌碌,竟没有一人搭她的茬儿。
“青青!”程灿灿跨步迈进厨房。
看到程灿灿走过来,梁青青面上有些尴尬,“灿灿姐……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过来搭把手。”说话间,程灿灿注意到后厨角落里还有一人。
手里握着一只紫砂壶,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挺着大肚堆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肥胖男人斜着眼睛看了程灿灿一眼。
看梁青青手里捧的东西,再联系中年男人高高在上的姿态,程灿灿大概明白梁青青为何尴尬地站在这里。
“大哥,我这妹子拿的糕点不合您胃口?”程灿灿笑着打和。
中年男人慢悠悠地对着壶嘴嘬了一口茶水,才正眼看向程灿灿:“这是你妹子?你可得好好教教她人情世故。”
中年男人瞅了瞅糕点盒里的点心,“就这一两银子一盒的点心,糊弄谁呢!”
听到这话,梁青青着急辩解道:“刘师傅,今天这一趟一共十二两银子,是我爹冒着危险打了半个月的猎才猎到的。要是按照您说的扣三成我们就不剩什么了。”
“姑奶奶,你爹往醉香楼送肉的买卖是我上下打点过的,我打点不需要银子啊?”中年男人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可是您和我爹先前定的每次分给您两成,您今天突然要涨到三成......我爹还在家养伤呢......买药请郎中要花不少钱......”梁青青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急得小脸儿通红。
“就你家有用钱的地方?我也有啊,家里刚添个大胖小子,多了一口人吃饭,饭钱哪来?这不还得靠你们小辈孝敬嘛!”刘师傅腆着脸要钱。
“刘师傅,我妹子她爹伤了腿,没个个把月肯定下不了地,要不涨钱的事您先暂时缓一缓,等过了这两月,她爹能下地,让她爹上门和您商量。”程灿灿把梁青青手里的糕点放到刘师傅手边的桌子上。
刘师傅瞥了眼那盒糕点,两个不识趣的野丫头!
随即拉下大脸,呵斥两人:“没钱别来我这哭穷,滚滚滚!!”
这一嗓子引得厨房里忙碌的众人停下手里的活儿,都盯着程灿灿三人瞧热闹。
梁青青拽着裙子不知如何是好,脸上立刻滚下泪珠,挪到程灿灿身边,带着哭腔小声说:“灿灿姐,我们回去吧......”
话僵到这个份上,刘师傅显然是占不到便宜绝不罢休。
程灿灿一把抱走桌上的糕点,“刘师傅,你安心等着,会有你求我妹子的一天。”
说完拉着梁青青走出门。
刘师傅冷哼一声,起身冲着走到院里的两人骂骂咧咧:“我呸!我求她?等下辈子吧!”
街上,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驴车上漫无目的地走。
越想越委屈,梁青青用袖子胡乱抹着眼泪,“灿灿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眼见爽朗率真的小丫头被一个社会老油子打击得怀疑自我,程灿灿笑着说:“赶上刘猪头这种明摆着欺负人的,谁都一样。你只是出门少见得少,实际上这种人哪哪都有,不用把他当回事。”
听到程灿灿叫刘猪头,梁青青止住眼泪,咧着嘴笑了笑。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梁青青一脸期待地瞅着程灿灿:“灿灿姐,你临走前说他会有来求我的一天,你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
程灿灿神情略显不自然,“我就......随口一说,给咱俩找回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