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乐安县城卖画
第二次走进翟叙的屋子,程灿灿发现这间屋和她住的那间天差地别。
刷过白的墙面,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是新的,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翟叙坐的那把工艺复杂的木制轮椅。
桌上还放有一个黑色鸟笼,笼内一只红嘴红冠蓝色羽毛的鸟儿时不时在笼中跳上跳下。
在这个吃完这顿愁下顿的家里,翟叙还能享受到这种小资的生活,肯定花了梁姨不少钱。
对待旧主的孩子,梁姨几乎做到了亲娘的程度。想来翟叙的娘和梁姨也是情同姐妹的关系。
翟叙递给程灿灿三幅字画。
程灿灿坐在炕沿上逐个翻看,三幅图分别是一幅百寿图,一幅花鸟图,一幅山水图。
“明日你去乐安县城里找一家书画铺子,把这三张图带过去卖。”
不是鉴赏字画行家,但最基本的,画是否好看程灿灿还是能判断的,这三幅整体来看就很舒适,线条细腻流畅,远近明暗层次过度自然。
其中山水图的一处笔墨还没完全干,这是翟叙今天一下午画出来的?
落魄的翟小公子也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可惜了他放着大好前途不走,只贪图眼前的享乐。
“这三幅能卖多少钱?你提前告诉我,我心里有个谱。”程灿灿小心翼翼将画卷好,用桌上放着的布带系上。
“不会值太多钱。”
可是看起来很值钱啊,程灿灿疑惑看他。
“一下午赶出来的,没时间好好构思,画得太粗糙。”
程灿灿:“……”
她眼中的美在翟叙那里叫粗糙?!
翟公子,你这样的行为在我们那叫“凡尔赛”。
想到晚上饭桌上发生的事,程灿灿不解,“梁姨的镯子……”
“镯子是我娘临终时送给梁姨的,梁姨一直视若珍宝。”
翟叙顿了顿,又说:“不到万不得已,她决不会舍得当了镯子。”
说到底,梁姨大手笔买菜买粮无非是想给两个小辈找回面子,不想让旁人笑话。
事已至此,程灿灿只盼着这三幅字画能卖个好价钱。
深春里,早晨还有些凉意。
简单吃过早饭,程灿灿和梁姨一起出了门。到了村口,两人分开,梁姨去隔壁果子村的秀坊,程灿灿往乐安县城的方向走。
梁姨告诉她,沿着大路一直走,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到。
到了乐安城里,正值早市,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不断。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程灿灿双手护好放在身前的竹篓,可不能把画碰坏。
几番打听,程灿灿来到这家据说是县里最大的书画店。
书画店外部装饰不俗,浮云雕花门窗,前檐下垂着两个精美木雕花灯,两花灯中间是一块大牌匾,上书:风雅阁。
简单翻看一遍三张字画,蓄须男人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对程灿灿比了个三。
程灿灿:“三两银子?”
男人摇头。
程灿灿:“三百文?”
男人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三十文。”
想到翟叙说的“不会值太多钱...”,程灿灿狠了狠心,“胡老板,最低五十文,否则我不买了。”
胡老板放下茶杯,招呼店里的伙计,“二财,给这位姑娘拿五十文,再取五张临泉生宣过来。”
“程姑娘,知道你这三幅画为什么就值五十文吗?”胡老板捋捋胡须,慢悠悠说。
程灿灿摇头。
“你这三幅画所用的纸是本地最普通的宣纸,不耐虫不耐藏,就算我们装裱出来也不容易卖出去。”
伙计将取来的钱和纸放在桌上。
胡老板将纸推向程灿灿,
“我给你五张上好的临泉生宣纸,回去后让你家官人在这上面作山水图,成品我按照一幅五十文的价钱收。”
程灿灿吃惊,同样一幅画,画到另一张纸上后身价瞬间翻倍,卖字画竟然也要走包装的套路!
程灿灿将宣纸妥善收到背篓,正要将桌上的五十文钱收到口袋里。
桌上的钱被胡老板用手中的折扇盖住,“且慢。”
程灿灿:“……”当众抢钱?
“程姑娘,一张上好的临泉宣纸成本也要八文,我给你算个友情价,五文一张,五张就是二十五文。”
说完,胡老板扒拉出二十五文钱推向程灿灿。
五十文变二十五文,怎么想,程灿灿都觉得自己上当受骗。
“纸我不要了。”说着,就要把背篓里的宣纸拿出来。
“程姑娘,不要意气用事,先投资,后回报嘛!”
胡老板轻轻摇扇。
见程灿灿似乎有些动摇,又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出门打听打听,我这店开了十年,最讲究信用,从不干欠钱骗人的买卖。”
来之前,程灿灿确实打听过,这家风雅阁的口碑在众多书画店里最好。
心中半信半疑,程灿灿还是将二十五文钱收了起来,背上背篓走出门。
见程灿灿离开,胡老板立马摊开那幅山水图仔细端详,“独树一帜的笔法,妙啊……”
走走逛逛,这已经是程灿灿逛的第三条街。
程灿灿心里发愁,这样的挣钱速度,什么时候能挣出来下个月的租金。就算翟叙把笔杆子画秃了也要用很久。
一家店门前贴的告示吸引了程灿灿的注意。
看完告示上的内容,程灿灿眉开眼笑,这不是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