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义带了几个壮汉闯进了金元家,只听他厉声呵斥一声,“把金元那个黑五类同他女人弄出来!”
一行人踹开堂屋门,跑进堂屋里乱搜起来,金珠在房间里被吓得放声尖叫。
“村长,你凭什么抓我?”金元挣脱开身上的束缚怒斥道。
田守义冷笑一声,“金元,你知道不知道,你弟弟欲意谋杀革命干部,现在已经畏罪潜逃了!”
金元一头雾水地看着田守义,“不可能!金钰不可能干这样的事儿!”
田守义见金元不信,他冷笑一声,低头亮出头上拳头大小的伤口,“不可能吗?”
柳闹儿见田守义光溜溜的头上一条红红的疤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老光头戴了一根红发箍,她便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笑什么!”田守义厉声呵斥道。
柳闹儿笑着,盯着田守义,“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田守义呵呵冷笑了一声,并不打算跟他们废话,手一挥,便让民兵将他们扭送走了。
田守义走到堂屋里,一脚踹开金珠的房门儿,本就不太结实的门让田守义这样一踹,吱呀吱呀呻吟了几声,竟扭扭离开门框,啪地一下扑到了地上。
“好、好金珠……”田守义冷笑道。
“你出去……”金珠瑟瑟站在房间角落里,手中横着一根门栓。
田守义却一把夺过了金珠手中的门框,猛地捅到旁边的玻璃上,玻璃呼啦啦碎了一地,“金珠,你要是还想让你哥嫂子回来,就好好给你肚子里的狗种子再想个爹!”
“不然,我就让你们家像这块儿玻璃一样,七零八碎,不成家!”田守义狠命瞪着金珠,咬牙切齿地说道。
金珠恨恨地瞪着田守义,忽地拼命地咬上了田守义抓在她手臂上的手。她使了全身的力气,竟硬生生地给他咬出四个血窟窿来!
田守义痛得扇了金珠一巴掌,“你这个下贱的小婊子,八成是你为了弄我兄弟的好吃的,才松了裤带的!”
“不是我!田广林强迫我做的!”金珠急喊道。
田守义看着金珠急切的神情,他好似领会了什么,他说道,“金珠,你知不知道,女人要是不愿意,男人可掰不开她的腿……就是你,你勾引他,下贱玩意儿……”
田守义说着手抓进了金珠的衣服,在她身上使劲儿乱拧着,随后又啐了金珠一口,“脏东西!”
“你哥哥嫂子都是被你害了才这样子的!”田守义冷笑道,“你现在已经成了村里有名的脏货烂货了,还守着你那名要啥用?好好想想,咋改口让你哥哥嫂子出来!”
说罢,田守义就走了。
金珠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月光漫过破碎的窗棂在屋内一寸一寸爬着,爬上了金珠的身子,可她的脸却还埋在黑暗中。
“是我害了嫂子吗……”金珠喃喃道,她忽觉得自己恶心极了,可恶极了,她觉得田守义说得好像是对的,她是个脏东西。
眼泪从金珠眼里一颗颗滚落,落进了月光里,悄无声息。
“我问嫂子……”金珠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外跑去。
“嫂子说了,不是我的错……”金珠哭着,走着,“我问嫂子怨我不怨我……”
金赵氏劈头盖脸一通巴掌却将金珠打懵了,金珠翻坐在地,木木地看着金赵氏,痴喊了一声,“妈……”
金赵氏掐着腰,跳脚啐了金珠一口,随即扯喉咙骂道,“不要脸的狗东西,下贱的小娼妇。自己还认不清东西南北,肚子里就种上崽了!”
“就你裤带松、就你腿软……”金赵氏拖着金珠拖回了西屋,她三下五除二脱掉金珠身上的衣服,拿起藤条就朝着金珠身上甩,“你嫂子护着你,我不说你,你是不是当这事儿过去了!”
“呸!没门儿……金家几辈子的名声都让你败坏了,人家就差没跑到咱们家嚼舌头了!你还有脸出去狂,我要是你,就趁早儿拿绳子挂房梁上了!”
“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金珠趴在凳子上哭嚎着,藤条抽在身上,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地划在身上。
“你惹谁不好,偏偏惹田守义一家,金钰就是被你害走的!你大哥要是有什么事儿,全在你身上!”金赵氏吊眉立眼骂道。
金赵氏骂着,金珠听着,她的眼神渐渐混沌了起来,她看见,有好多人、好多人,她们都在骂她不检点,骂她是个害人精。
她又看见嫂嫂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她朝着嫂嫂跑了过去,嫂嫂却把她推开,笑吟吟地说她不检点,还说都是她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金珠眼里像是蒙了一层雾,那雾慢慢地飘到了她的脑子里,她有些茫然了。
“嘟囔啥,快喝了,你难道还想把那狗杂种生下来不成?”金赵氏厉声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金珠呆呆地看着金赵氏,嘴里说个不停。
金赵氏耳有些背了,听不清金珠说的什么,还以为她不愿意喝。
金赵氏冲着金珠劈头又是一通揍,“你听你嫂子的?那个女人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的多?我说现在打就现在打!把这药喝了……”
那一耳光将金珠脑中的雾微微打散,她的眼神又亮了一些,“什么?”
“啥什么?喝了!”金赵氏厌弃地说道,“你还想留着肚子里的野杂种!”
金珠默然接过药,一口喝了下去。
金赵氏又是烧香又是念佛,金珠愣愣地坐在床头,那团雾又聚了起来,将金珠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她只听见,雾气说起了话,骂她不要脸,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
“不是、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
金珠喃喃道,眼神里一点光也没有了。
金赵氏在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她将金珠拖到草木灰上。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到了后半夜,金珠忽然蜷起了身子,肚子里一阵绞痛,像是有人拿着小刀在乱捅她的肚子。
鲜血染红了她的双腿,金珠的脸蜡黄蜡黄,她疼得叫了起来。
隔壁田愚闻声跑了进来,她看见金珠的模样,又见金赵氏坐在门口,便知了三分,“婶子,你这样会要了金珠的命的!”
金赵氏冷冷说道,“以前都用的这个法儿,也没见死过人!”
“金珠身子薄,她受不住这样的罪!还是快送医院去吧……”
金赵氏眼睛一瞪,拿着拐杖将田愚轰了出去,又将门杠得死死的。
金珠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身下的草木灰早已经湿透。
今夜,落在金家的月光是红色的,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