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想你
下了雪，气温就不可能高，于鲸的外衣又是松松垮垮地披着的，风一吹，外套整个往后扬，要不是于鲸反应迅速，很快拉住，她就要收获一件沾满落雪的外衣。
于鲸低头打了个喷嚏。
“我看到了，你快进去，外面冷。”覃昔催促着。
于鲸从旁边树上揪了一片叶子：“叶子结冰了。”
整块的冰从叶子上抠下来，形状完整，叶脉清晰。就是在走动的时候展示，只能看到是一块冰。冰片薄，很快就被体温融化，成了一滩水。
于鲸瞥了眼手机：“下次带你来宁城这边看。”
“好。”覃昔应声，却知道那一天太遥远。
于鲸回到房间，合上房门，床上的人已经睡成了一条。于鲲的小被子是绿色的，整个人卷在被子里，看上去有点像毛毛虫。
她给覃昔看：“一条胖毛毛虫。”
“你可真是好姐姐。”
“那当然。”于鲸不要脸地认下这个称呼：“对了，你要是没事就把我房间里面的书翻一下呗，看看里面藏了钱没。”
“我现在给你翻？”覃昔正好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有很多话想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鲸翻着没翻完的书：“也行。”
一时间，只剩下翻书的声音，两边都在翻着书，覃昔让手机靠着墙壁，时不时看一眼视频有没有断。
于鲸房间有一书架的书，都有翻动过的痕迹，有的甚至起了毛边，一看就知道是让主人爱不释手的。
覃昔从一本漫画书里抽出一百块：“我以后要是没钱了，就来你房间的书里面翻。”
她旁边桌子上已经放了一沓钱，各种面值的都有，大多是五十一百的。
于鲸又拿起一本书：“行啊。”
覃昔笑了一声，接着翻书。
窗外声音嘈杂，且越来越大，覃昔放下最后一本书，一看时间，二十三点五十六。
“快十二点了。”她说。
于鲸也放下书，看着手机：“这边禁放烟花，我给你看雪？”
两人同时翻转摄像头，走到窗边。
覃昔拉开窗帘，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家在放烟花了，大半个天幕处在红黄蓝绿的光里面，村子都亮堂起来，热闹。
对比那边，于鲸这边只有可怜的雪，她下去的时候停了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落了，倒是越来越大。
墙上的钟时针慢慢转动，终于彻底停在了十二这个位置。
放烟花的更多了，伴随着烟花，还有爆竹声响起，在家家户户的门口红红火火。
她们看到于自远披着袄子打开大门，嘟囔着什么，然后点燃了爆竹。爆竹是两个小时前放好的，长长的一条，放满了院子的水泥坪地。
快速地点燃，跑开，出现了一条红龙舞动着咆哮。
于鲸看到的画面里，一大片的红与天上的烟花连成一片，吞没了夜晚的黑与寂静。
两人都安静着，直到爆竹最后一点燃放完。
看着满是红色碎屑的院子，还有仍然不停息的不知道是哪家的烟花，于鲸说：“我好像忘了说，覃昔，新年快乐。”
覃昔看向手机，于鲸的脸占据了大半屏幕，她在看着她，眼里带了笑。
心脏在那一刻与窗外的烟花声共振，喧嚣。
她垂下眼：“于鲸，新年快乐。”
“你怎么听上去不是很快乐的样子？”于鲸看不到覃昔的表情，只能看到天上零星几处烟花：“想我了？”
她本意是开个玩笑，有时候插科打诨能让人轻松一点。按着覃昔的性子，应该是回一句“gun你的”或者别的类似的话。
没想到那边沉默了一会，说：“想你了。”
于鲸一怔。
随后笑言：“我很快就回来了啊，抱抱。”
刻意放缓了的语调有宽慰的意思，覃昔拉上窗帘，没说话。
摄像头转过来，覃昔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但眼眶有点红，她看着于鲸，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
于鲸手足无措，慌张起来说话都语无伦次：“你别，别哭，我去，你这……我……哦对了，你把我书桌抽屉拉开，里面有开学要送你的东西。”
视线模糊，覃昔挪着小步子走到书桌边上，拉开抽屉。抽屉狭窄，放不了什么，里面放着的东西一览无余。
覃昔在看清于鲸说的开学礼物的时候眼泪滚落下来，悲伤也随之远去。
她只想穿过手机屏幕给远在宁城的人一下。
《五三》和《小题狂做》。
放满了抽屉。
于鲸看着覃昔僵硬着脸，笑出声来：“《小题狂做》还是进阶版的，喜欢吗？”
“喜欢，”覃昔咬牙切齿：“喜欢到恨不得全摔你脑袋上。”
于鲸：“已经很能感受到你激昂澎湃的情绪了，等我回来不用反映给我。”
覃昔哼了一声。
“好了，很晚了，该睡觉了。”于鲸偏头看，于鲲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被子，半边身体露在外面。
给他盖好被子，关小夜灯之前，于鲸看着手机：“晚安。”
“晚安。”
覃昔看着手机上小黑人，摁了挂断键。
伴随“嘟——”的一声，手机跳转至聊天页面，覃昔摁灭了手机，插好充电器。空调声音有点大，覃昔本来打算关掉，手机亮起，满是荷花的屏保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别关空调，关了也没用，我这里可以远程操纵。”
把插头拔了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覃昔却是没动。手机没有锁屏密码，覃昔点进去，回复道：“知道了。”
放下手机，两方都准备睡觉了。
于鲸空调定好时，把滚到中间的于鲲往一边推了推，卷起被子睡觉。床上又多了一条蓝色毛毛虫。
覃昔关了灯躺在床上，被子上还残存有薄荷味，拉起被子盖过头，覃昔闭上眼，困意慢慢席卷。
一个寂静又吵闹的年夜在睡梦中过去。
一大早，于鲸刚下楼，就看到于振邦楼上楼下来回穿梭，客厅还放着行李箱。
“要出去吗？”于鲸疑惑道。
林由从厨房里钻出来：“昨天不是说了要去怀安寺吗？”
怀安寺在宁城很有名，据说很灵，但于家人向来不信这些。于鲸更纳闷了：“昨天没说，去那干嘛？”
“昨天没说吗？我记得说了的呀，去还愿，你快点准备一下，把你弟叫起来。”林由说完，没过多解释又钻进了厨房。于振邦还在上下穿梭。
还个愿而已，需要做这么多准备吗？
于鲸不理解，上楼把于鲲从床上捞起来：“起床了。”
于鲲眯着眼睛，艰难地在于鲸的辅助下站直身体，在困意中完成洗漱。
一行人早饭都是在车上吃的。
据林由所说，怀安寺的和尚下午休假。
奇怪的寺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