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错题
什么？
于鲸脑子里全是题目解析方法，覃昔一说话，她差点脱口而出：因为f（x）是定义在（-1，1）上的减函数，所以……
脑子反应一圈，终于意识到覃昔刚刚说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能量，能让一个人因为自己而有很大的提升，她能做的只有一个辅助的作用，但要是辅导的人没有上进心，她的作用就相当于没有。
覃昔笑了一下：“你猜？”
“这有什么好猜的？”于鲸很多时候弄不懂覃昔在想什么，就比如现在，但也不需要弄懂，她提醒着：“你快看题目。”
“好。”覃昔脸上的笑在视线接触到题目的一秒凝滞，她眨眨眼：“这个，是我该会做的题目吗？”
“不该吗？”于鲸反问。
没办法，只能低头看着题目，脑子里一团浆糊。
身侧的人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转着笔，因为距离近，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味。覃昔很清楚的感知到，她在看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握着笔的手有些颤。
于鲸没有察觉，手上转着笔，思绪跟着笔运动的轨迹一起发散，直到覃昔叫她的名字。
“于鲸，我写好了。”听到覃昔的声音，于鲸回过神来，看覃昔的解题过程。
挺好，写的满满当当的。
于鲸拿着红笔，划上一个大大的叉。
覃昔不服气：“哪错了。”她写了好久的，每一步都仔细斟酌，在纸上打草稿。
“一开始就错了。”于鲸食指点在题目上，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字对比鲜明：“你仔细看看这道题。”
覃昔看一眼自己的答案，深信没错，但在看到题目的那一刻，她说不出话来。做成上面那道题了。那道题她会做，没在于鲸给她讲的范围，怪不得写的时候这么顺畅，有如神助。
她快速拂开于鲸的手，挡住题目，嘴上还在狡辩：“这是意外，意外。”
于鲸呵一声：“你就说错没错吧。”
“哼。”覃昔脸皮上挂不住，推了一把于鲸：“你先走，我做完给你看。”
她没用什么力气，于鲸顺势夸张地往旁边一侧，然后整个人贴上覃昔，开始碰瓷：“你把我推伤了，赔！”
覃昔故作恼怒：“赔赔赔，赔你个大头鬼，赶紧的，你打扰到我写题目了！”
于鲸站起来，眼神幽怨：“真狠心啊。算了，也就是我傻，才会喜欢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我走就是了。”
说者无意，听者却未必。喜欢两字一出，覃昔瞳孔凝住，她直勾勾地盯着于鲸。不过一瞬，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噌地站起身，作势要拧于鲸的胳膊，于鲸当然不会就这么傻站着，几步跳到教室外面。
“走了，走了。”
覃昔停住脚步，转身，看到庄芥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幸好老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教室里只有几个同学。
想想于鲸说的那句话，覃昔还有些莫名的心虚，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淡定和庄芥打招呼：“你来了啊。”
庄芥还在状态之外，覃昔和她说话也没回，过了一会，她大吼：“你竟然敢对鲸姐动手。”
这有什么不敢的。
覃昔还不明白庄芥震惊的点在哪，庄芥嚷嚷开了：“鲸姐她打人可疼了，谁碰她一下，她都要回三下，你不会疼的吗？不对，你还没碰到鲸姐。但是！你准备对鲸姐动手的时候她就会准备反击了，她居然没准备还手！我之前推她一下都被一顿胖揍！说！你是给鲸姐灌什么迷魂汤了！”
覃昔听的云里雾里，她对于鲸动手的次数也不少了，但于鲸好像几乎没回过手。
唯一还手的那次，覃昔仔细回想了一下，是她第一次推于鲸。
于鲸当时眼睛都瞪大了，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之后就笑了，扯了一下她的耳朵：“行啊，胆子大了。”
“之前迟础碰坏了鲸姐拼了半天的乐高被揍一顿；和鲸姐出去玩不听劝掉河里了，刚爬上来就被胖揍一顿；把鲸姐作业弄丢，被揍了一顿；以为鲸姐收藏的茶叶是发霉了给丢了，想着能被夸，结果又被揍了一顿......”庄芥说起她的挨揍历史，说的哀哀戚戚。
覃昔听完之后，觉得庄芥没一顿揍是白挨的。
庄芥还在嚎：“我都不敢离鲸姐太近，怕她揍我，你都敢对她动手了，有没有天理啊！想当初，你还是唯唯诺诺跟着鲸姐的小跟班。”她叹口气，一脸苦大仇深。
唯唯诺诺指的是覃昔从医院回来那段时间，每天跟在于鲸身后，也不怎么说话，只有于鲸问一句，她回一句。就这么跟着，还是于鲸引导她和别人交流，她们才熟起来。
庄芥开始对这个试图加入她们小团体的人还挺排斥的，毕竟之前也没什么好印象，但看于鲸对她还不错的样子，也就随便了。
对上庄芥忿忿不平的眼神，覃昔说道：“没办法，谁让我没你那么欠揍呢。”
“我哪欠揍了。”庄芥很擅长往自己脸上贴金：“像我这么乐于助人，活泼善良，美丽打饭的美女......”夸到一半，嘴瓢把“大方”说成“打饭”，她补救道：“呸呸呸，是美丽大方的美女。”
“好的，这位美丽打饭的美女，请问上一次，把我作业带回家落在家里害得我被老贺骂的是谁。”说起这件事，覃昔已经没什么气性了，只觉得好笑。
庄芥心虚：“谁啊，不知道，谁这么过分，肯定不是我。哎，我要放书包去了，还有一门作业没做完呢，我得赶紧去写，走了走了。”她说着，腿一迈，跨过覃昔往自己的座位走。
覃昔被她耍宝的样子逗笑了，也没揪着不放，回自己的座位写题。
这道题的思路于鲸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很容易就能找到思路，就是计算量比较大，稍不留神就会算错。
只是覃昔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分心。
资料上还有于鲸无聊时画的小图，是那只丑不拉几的八爪鱼，于鲸还在旁边用小字标上了每一条腿的颜色：蓝色，紫色......
不期然想起老贺的那句自己在于鲸的帮助下成绩好了很多，其实不止是成绩，是各个方面。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么一个人给自己整理资料，她安安静静坐在教室写题目，不用担心突然被从椅子上提起来，拽到什么地方关起来，踢打，用烟烫。
她没告诉于鲸，其实她怕烟。
但那一天，袅袅的烟雾在寂静的教室里，于鲸指尖夹着烟，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她也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只有那张脸在记忆里鲜活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