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没添麻烦
贺老师开车送她们去县里的医院，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到医院后，于鲸和老徐被带去处理伤口，贺老师陪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覃昔做检查。
医院里受伤的人还挺多，老徐和于鲸还等了一会才有护士过来包扎。
老徐伤口有点深，护士给他包扎伤口的间隙，他没急着问于鲸事情的经过，反而是问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及时说，不要瞒着老师。”老徐叹气 颇有种苦大仇深的感觉：“老师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愿意和老师说，老师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老师都清楚，但老师是真的把你们当自己的小孩看，想要你们好……”
老徐说一句话于鲸就点一下头，两个人的伤都处理好，老徐终于停下。倒不是不想说，是说多了，口有点干。
在自动售货机那里买了四瓶水，老徐递给于鲸一瓶：“喝点水。”
“谢谢老师。”于鲸接过去，瓶盖还没拧开，老徐已经吨吨吨吨，吨完了，又开始一轮说教。
于鲸看老徐拿着三瓶水有点费力，她从老徐手上拿过一瓶水，听着老徐从楼上讲到楼下。
覃昔身上很多伤，还没处理完。
贺老师蹲在外面，又加入了于鲸和老徐，三个人并排蹲着像三朵蘑菇。
过了很久，医生出来，于鲸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眼前一阵发黑，世界都在旋转，她听到自己失真的声音：“医生，她……”
“医生，她怎么样？”贺老师率先问道。
于鲸收声。她使劲闭上眼，又睁开，看向医生的眼神直勾勾的。
“你们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老师。”医生的表情很严肃，贺老师在她面前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拘谨：“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
“死不了。”医生没好气地道：“病人长期被霸凌，身上有很多伤口，可能有自残倾向，目前心理状态不确定。”看贺老师一脸认真地听着，对这些事好像一点都不知情，她叹口气：“多关注一下她的心理问题，根据她说的情况和身上的伤来看，心理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很大。”
于鲸听了这番话，看向紧闭的门，几秒，又垂下眼。
贺老师在问医生的注意事项，老徐也听的很认真。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她轻声问。
医生点点头，于鲸推开门，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躺着，于鲸这才知道，收敛所有动作和声音的人，原来这么苍白脆弱。
她的额头上包了绷带，白色的纱布上渗出一点血迹，这是她身上唯一一点颜色。
于鲸走过去，手上拿着的两瓶水放在床头柜上。鬼使神差的，手摸上覃昔的侧脸。冰凉的，软的，很奇妙的感觉。
覃昔眼皮动了动，于鲸的手还没收回来，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感受到脸上一点热，她身体没动，视线下移，落到于鲸的手指上。
于鲸手动了动，很快收回来：“探一下你的鼻息，怕你死了。”
这话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覃昔没对这句话表示疑问，眨了眨眼，视线又移到于鲸的手臂上。
处理完伤口，于鲸袖子就这么捋着，小臂露在外面。于鲸觉得没什么大事，但到底见了血，还是处理上药之后缠了绷带。
于鲸把袖子放下，轻咳一声：“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覃昔没回答，反而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于鲸说：“没有给我添麻烦。”
覃昔“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
“啧。”于鲸大概知道覃昔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傻不愣登地弯腰：“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覃昔看着她。
于鲸每个字都很清楚：“你没给我添麻烦，之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从来不说谎。”
背对着光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失去平时的清透，有些深邃。
她的眼睛就是一场最淋漓的剖析，太直白。
覃昔下意识避开：“我知道了。”
觉得气氛不对劲，覃昔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心有灵犀呗。”于鲸直起身，床头柜边上有一把椅子 她拖过来放在床边，坐下了。看覃昔无语的表情，她翘起二郎腿：“好吧，其实是有人带我去的。”
于鲸把找到她的过程简略地说了一遍。
覃昔听完，又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进那个小房子？”
“你在里面呀。”于鲸回答的很自然：“我当然要进去。谁让我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呢。”
覃昔：“你……咳咳咳咳咳……”话没说完，她咳了起来，脸咳的通红。
于鲸拧开水，托起她脑袋把水递到她嘴边：“喝点水吧。”
覃昔喝完水躺下，贺老师和老徐进来了，见覃昔睁着眼，贺老师三步作一步走过来：“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一长串问题砸下来，覃昔听的头昏脑胀，还是勉强一个个回应了：“还好；不渴，刚刚喝了水；不饿。”
“你这孩子，害。”贺老师习惯性要训斥，看覃昔虚弱的样子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声叹息。
她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转头对于鲸和老徐说：“现在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们先回学校？这里我在就行。”
于鲸没理由拒绝。
跟着老徐走出病房，还又转头往病房门看一眼。
老徐“哎”了一声：“走吧。”
“鲸姐，鲸姐，鲸姐，想什么呢。”庄芥手在于鲸面前挥了一下，于鲸视线聚焦，终于正眼看庄芥：“你刚刚说什么？”
距离上次见覃昔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覃昔一直没回来，贺老师也总是不在办公室。
于鲸看着桌面上摊开的试卷，第一题送分题，平常时候是不会出错的，但这次明明知道正确答案是哪一个，还是在试卷上写了一个B。
“鲸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看于鲸又不理她，眼睛瞟着走廊那边，庄芥有些生气：“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她也往那边看，有点怒气的语音一转，变得有点疑惑：“哎？那不是……”
面前的人在身边带起一阵风，庄芥补全没说完的话：“覃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