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滴又一滴
于鲸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只能到处问。
在找覃昔之前，她还嘱咐了庄芥几句话，然后捧着她的橘子花景找人。
问了一圈人，都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一个说看到她往哪去了的，说话还颠三倒四，一会左边一会右边的。
于鲸觉得不对劲，而且那个女生有几分眼熟，带着她走的路也越来越偏，远离人群。
她不动声色地揪着橘子皮，每拐一个弯就丢两片。带她找人的闷头往前走，嘴里不断嘟囔着“往这边走，好像是这边”这类话。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她说到了。
于鲸从来不知道学校里面还有那么远的路程才能到的地方。走过了体育馆，教学楼，宿舍楼和食堂，到了一个于鲸从来没来过的地方。
那个女生也终于抬起头，指了一下角落：“覃昔就在那里。”
于鲸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个藤蔓遮挡了一半的小方格子，水泥砌成的，半人高，只有一张矮门。遮挡方格子的藤蔓已经枯萎，焦黄的枝叶看上去很萧瑟。
覃昔在那里做什么？
于鲸怀疑地看向女生，女生接收到她眼神里的疑虑，说道：“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于鲸走过去敲敲矮门：“覃昔？”
一片寂静。
扯开门栓，于鲸试探着推一下，门没有动静。女生走过来，表情几分嫌弃：“这个门是拉的。”
于鲸又拉了一下门，这下终于是开了。手抵着门，借着外面的光线往里看，果然有人蜷缩在里面，依稀能看到半张脸。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不对劲了。
于鲸叹口气，还是猫着腰走进去。
两只脚迈进方格子一瞬间，身后一阵风吹过来，伴随着光线被剥夺，小地方陷入黑暗。
于鲸甚至没往后看一眼，直接走到覃昔身边蹲下，查看覃昔的状况。但是太黑了，实在看不清。
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怕光线太亮刺的眼睛不舒服，于鲸手挡住光源，指缝间漏出的一点光线足够看清近距离的一切。
覃昔蜷缩成一团，脸上增添了几个新的瘀痕，额上一道口子往下淌血，血痕从额头上流到眼角，在地上积了一滩。
地方很小，于鲸和覃昔两个人就占据了这个空间的一大半，周围根本没有可用的东西，于鲸只能揪起外套的一角尽可能擦掉她脸上的血，一只手压住伤口处止血。好在是小范围的伤，不然于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同时她还不忘喊覃昔的名字，直到人有了回应。
“于……鲸。”覃昔说话声很小，感觉张嘴都费劲。头很疼，身上很冷。
“没死就好。”于鲸松了一口气。
“我……有……点……困……想……睡……觉……怎……么……这……么……冷……好……冷……”覃昔一字一顿，声音越来越小。
于鲸有点慌：“你别睡啊，千万别睡，冷是吧，我外套给你裹一下。”于鲸说着，单手脱下外套盖覃昔身上。
覃昔的手碰到于鲸手腕，温热的皮肤触感温软，似乎能通过皮肤听到她鲜活的心跳，疼痛很寒冷让脑子转不过弯，覃昔遵循着自己的想法，慢慢伸手：“你……的……手……暖的。”
最后一个词说的连贯，带着一点急切，她现在一说话就头疼，再不快点说完感觉头都要裂开。
想握着。
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开口了，好累。眼睛闭上，闭上，睡过去就好了。她这么告诉自己。
“暖和是吧。”于鲸把手贴在她脸侧：“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覃昔鼻子哼出一道气，表示自己的态度。
于鲸看着人半死不活的样子，怕的不行：“你可千万别有事……”
我尽量……
覃昔很想回答于鲸，但嘴张不开了，她只能在心底回答。
现在只能希望庄芥不要掉链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于鲸絮絮叨叨说着话，到后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覃昔时不时哼几声表示在听。
终于，传来门开的声音。
却不是庄芥。
光线落在狭小的方格子里，于鲸眯着眼睛看，刘利华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堵在矮门口，笑的狰狞。刀背拍在掌心，声音不大，但清晰可闻。
“没想到是我吧。”刀把在手上转了一圈，刘利华斜睨于鲸一眼，努力想营造一种大姐大邪肆潇洒的氛围，务必要让面前的人怕自己。
掌心有点凉了，于鲸换手背贴着覃昔的脸，声音有点散漫：“其实有想到的。”
“哼。”刘利华嗤笑一声，不打算多说什么，走进这块小地方，手中的刀直直刺向于鲸。
于鲸伸手挡。
幸好水果刀不算锋利，刀尖刺进手臂一点。刘利华握着刀把一划，本意是在于鲸手臂上划一长道口子，但是有衣服挡着，只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
刘利华也不敢直接往致命的地方上手，抽出刀，又给于鲸手臂上来了一下。
覃昔额头上的手不能松，一松开就流血。于鲸仅剩的那只手找到合适的机会，钳制住刘利华的握刀的手。
刘利华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小跟班看见她被牵制住，想进来帮忙，奈何地方小，刘利华又挡住了一部分门，她们只能在外面干喊几声，骂人的语句粗鄙不堪。
刘利华一直在挣扎，另外一只手掰着于鲸的手指。幸好于鲸手劲不小，但只有一只手，终归还是比不过两只手。
她都打算再挨两下了，刘利华地小跟班突然叫道：“利华！利华！有人来了！”
“围在这里干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外面的人哄作一团鸟兽散。刘利华没走得脱，被于鲸拽住了衣角。
覃昔班主任贺老师从矮门那探出一个脑袋，在看到门里面的场景时，本来就严肃的表情多了几点恼怒的意味。
“怎么了？”老徐也探过来一颗脑袋，第一眼就看见于鲸手臂流着血，眉毛一皱，牙齿一咬，看刘利华地表情像是要吃人。
刘利华没想到会有老师来，第一反应就是要走，慌乱之下她手上的刀直直地往于鲸头上扎。
鲜血滴在脸上，带着几分热度，于鲸呆愣愣地抬头。
老徐的手握住水果刀，刀刃没入掌心几分，刀尖滴着红色粘稠的血。
一滴。
又一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