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酸橘子
那杯水最后的结局是成了橘子皮花的花瓶，一次性塑料杯，树枝和橘子皮，以一种丑陋的形态形成了和谐的场景——于鲸剥的橘子多，黄的橙的绿的全堆在一起，再加上半绿半褐的树枝，别提多难看。
偏偏于鲸不觉得，捧着那丑东西稀罕的不行。
后勤部事没多少，人挺多，覃昔不在也没什么事，很快她就忙完了。
于鲸把橘子皮花景放在椅子旁，眼睛闭着，头一点一点。
覃昔走过去抵住快要掉到地上的人：“困了就去休息。”
“没事，我眯一会就好。”于鲸坐直身体，半眯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你们这个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大概吃晚饭的时候，就没人比赛了。”她刚刚剥了一个橘子，吃了一瓣酸的很，现在捏在手上。突如其来的坏心思，让她把橘子递到于鲸嘴边：“醒醒神？”
于鲸下意识咬住橘子，酸涩的味道在舌尖迸发，她表情僵住了。跑到垃圾桶边上吐出来，又喝了一杯水，那味道才压下去一点。
覃昔笑的不行，剩下的橘子还在她手上，可可爱爱的小橘子瓣落到于鲸眼里，就成了面目可憎的橘子大魔王，浑身散发出酸溜溜的气息。
“行啊你。”于鲸戳一下覃昔的手背：“橘子给我。”
“干嘛？”覃昔握紧手，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给她。
于鲸眯起眼睛笑的像只狐狸：“给大家分享一下。”
拿了橘子，看覃昔这边没什么事，她就拽着人一起走：“和我一起去。”
于鲸先是找到云韵。
云韵趴在升旗台栏杆那里往跑道那里看，跑道上是刚刚开始的男子五千米，她一直盯着某个人，眼神跟着转。于鲸拍一下她，她整个人往上一蹿：“谁？”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于鲸看了一眼跑道，上面跑的人挺多，完全不能清楚云韵看的是谁。
一说起这个，云韵立马兴奋：“一个学长！我跟你说，那个学长好帅，高高瘦瘦的，主要是有腹肌，他刚刚撩起衣摆擦汗，我真的！！！”她一边说着，气血上涌变成大红脸。
于鲸对这个不感兴趣，手摊到云韵面前：“吃橘子。”
云韵没想太多，拿起没掰开的几瓣就往嘴里塞，橘子汁在嘴里跳舞的那一瞬间，她龇牙咧嘴。
艰难地吞下去，云韵气哼哼的：“我就说你这懒鬼，怎么会走这么长一段路，来给我橘子吃！果然有诈！”
于鲸：“我是个懂分享的人，特别是苦难。”
“你真是够了。”云韵翻个白眼：“滚滚滚，耽误我看帅哥。”
“那我走了。”于鲸带着覃昔又回去后勤部的位置，途中路过垃圾桶停了一下。
“没意思，庄芥不在，可以霍霍的人少了一个。”她在这里学校关系好的少，一个庄芥 一个云韵，虞鱼勉强算一个。但虞鱼请假回家了，祸害不了。
于鲸把自己摊在椅子上，两只手臂搭着椅背往后放。放空一会，又剥了一个橘子，这次是甜的。吃到最后，还剩下两瓣，她掰了一瓣递到覃昔嘴边。
覃昔有些迟疑，还是张嘴接了。
是甜的。
所以在于鲸递给她第二瓣的时候也没什么防备，咬了一口，橘子酸涩的味道很熟悉。她抬眼：“你刚刚不是丢垃圾桶了吗？”
“特意留了一瓣。”于鲸说：“礼尚往来嘛。”
她笑意在眼尾绽开一朵花，但没等花开到很盛，于鲸忽然变脸，“腾”地站起身就往校门口走，带起一阵风。
覃昔反应过来的时候，于鲸已经走到庄芥面前。
庄芥耷拉着肩从保安室那边走进学校，低着头，没看到于鲸，直到于鲸拍她肩膀。
庄芥抬起头，露出一张神情憔悴的脸，眼眶红肿，像是哭了很久。看到于鲸，她憋出一个笑：“鲸姐。”
“怎么了？”庄芥走的时候情绪还是很好，虽然是家里老了人，但是没多重要的远房亲戚。她绝大部分时候是个傻乐呵的人，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庄芥眨一下眼睛，眼泪落下来：“他们离婚了。”
他们指的是庄芥的父母，对于这件事，于鲸早有预料。
庄芥的爸爸挺荒唐的，在庄芥小学的时候就出轨，这么些年来，三儿换了一茬又一茬，黄春花女士也心知肚明，但庄芥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庄芥，两人一直没离婚。
两人一直瞒着庄芥，于鲸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无意中撞见过。但在庄芥眼里，家里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她的父母恩爱，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很好。
庄芥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很恩爱的父母突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然后就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于鲸沉默了一会，干巴巴安慰道：“虽然他们离婚了，但你还是他们最爱的女儿。”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庄芥捂着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我没事，只是有些突然，我有点，有点……”
“好，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于鲸拍着她的肩：“你现在要自己一个人待着吗？”
“我想一个人想想。”庄芥低声说。
于鲸把手里最后一瓣酸橘子递给她：“先吃块橘子。”
“我吃不下。”庄芥嘴一张，于鲸把橘子塞给她，她只能咬下。下一秒，眼睛停止下雨，庄芥不可置信地看着于鲸：“鲸姐？”
于鲸一张纸糊她脸上：“好了，自己去处理一下心情吧。”
“好像不用了，没那么难受了。”庄芥擦着眼泪，看着于鲸，有点想笑。
于鲸捏着一瓣橘子：“那再来一块？”
“不要！”庄芥很坚定的拒绝。
“好吧。”于鲸自己吃了，然后说：“这一块是甜的。”
眼泪风干的快，脸有些紧绷，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庄芥揉了揉脸：“鲸姐，你真是……”
“真是什么？真是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超级无敌天才，世界第一……”于鲸像报菜名似的说了一长串，庄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她顺势停下。主要是编不出多余的话了。
庄芥把“真是”后面补全：“真是够了。”
庄芥的小伙伴们天天都盼望着庄芥回，每天都来校门口看几次，这下终于等到，一窝蜂冲了过来。
“庄姐，你回来啦！”
“庄姐我和你说……”
“庄姐……”
一堆人“庄姐庄姐”地叫，听的于鲸脑瓜子嗡嗡的，她朝庄芥摆摆手，表示自己要走了。等庄芥注意到自己，她转身就走，途中拉走了最外围的小伙伴一枚。
“姐？”小伙伴还没引起她庄姐的注意，倒是引起庄姐身边那个平日总是笑眯眯，但感觉距离感的姐的注意了。
于鲸言简意赅：“你们在庄芥身边陪着她，多闹腾一点。”
小伙伴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于鲸这边还没放下心，那边回到后勤部的一亩三分地时，覃昔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