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袁越回到醉仙楼时,已经是第二日拂晓了。

一大早起来的李妈妈,还来不及洗漱,就听见院子里的龟公,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李妈妈!李妈妈!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妈妈闻言,眉头当即皱成一团。

她一脸晦气的推开房门,然后冷声骂道:

“崔福,你个狗东西,一大早的,你敢在这里讨老娘的晦气?也不怕我打断你的腿?”

平日里,这李妈妈的性子就算不上有多好。

所以就更不用说是现在正赶上起床气的时候了。

一听到崔福的叫嚷,李妈妈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就将其臭骂了一通。

挨了骂的的崔福自然是满心的委屈。

但没办法,这该交代的事情还是要交代。

“李妈妈,我怎么敢讨你的晦气啊!是少侯爷出事了!”

“袁越出事了?”

李妈妈闻言一惊,但她当即就缓过了神问道:

“不可能啊!袁越昨天不是去王府了嘛?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这其中缘由,崔福自然不会知道。

所以他的脑袋也就摇的和个拨浪鼓一样。

“李妈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早上一开门,就看见袁爷,正躺在咱们醉仙楼的门口呢!”

“嗯?现在还躺在门口呢吗?”

崔福点了点头。

“没错,袁爷现在不知死活,我也不敢轻易处置,所以这才想着来通知您啊!”

李妈妈听到这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她看着面前的崔福,竟险些被他给气笑了。

要不是此时没工夫和这个蠢货计较,她是真的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一脚。

“你个白痴,还不赶快去找人给我把袁越抬起来。”

“另外,你火速去请大夫,去请整个皇都最有名的大夫!”

“花多少银子无所谓,快去!”

李妈妈执掌醉仙楼也快十几年了,而崔福在楼里伺候也有四五年了。

这四五年的工夫里,崔福可还从没见过李妈妈如此激动和紧张过。

其实这也不怪李妈妈会如此紧张。

毕竟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心里想的事情也自然不会一样。

崔福只是个龟公,他本来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就算醉仙楼垮了,自己还能去别的楼里讨一口饭吃。

可李妈妈却不一样了,这醉仙楼是她的性命所系,要是真的出了意外,自己要赔的恐怕不支是钱,多半还有脑袋。

而如今醉仙楼能胜过其它几家的最大原因,就在于自己楼里有个袁越。

可也是因为袁越的存在,也使得醉仙楼成了同行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此,就算李妈妈不愿意,当下形势也硬生生把袁越和醉仙楼捆绑在了一起。

两者之间,早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当袁越被抬进醉仙楼的一刻起,楼里所有的姑娘脸上都露出了惊恐和心疼的神情。

只见他浑身泥泞,衣衫上沾满了血迹,腰间的伤口处更是裸露着外翻的皮肉。

胸膛处更是不见半点起伏。

一时极难分辨,他是死是活。

房中,秦月卿在听到楼里所传出的动静后,忍不住好奇,当即探头来看。

而仅是一眼,她就看见了身受重伤的袁越。

顾不得其他,秦月卿当即飞扑下楼,而后趴在袁越身边。

“袁越!袁越!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啊!”

她一连喊了几声,袁越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而李妈妈此时也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她当即开口道:

“好了,不要再嚎了,他现在还没断气呢!”

秦月卿听到这里,当即转头,恶狠狠的看向老鸨子道:

“袁越昨天到底去哪了?妈妈,他变成这样,该不是拜你所赐吧?”

李妈妈闻言,当即皱起了眉。

她语气颇为不善道:

“月卿,你真是长大了,骨头硬了,竟然敢和妈妈这么说话了!”

秦月卿紧紧咬着牙,眼眶中更是滚落出了两行泪水。

她不再理会李妈妈,而是径直扭过头去。

冷冰冰的说道:“要是袁公子没什么事情,我什么也不会说,要是袁公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

李妈妈执掌醉仙楼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呢!

所以她当即忍不住冷笑出声道:“呵呵,不会善罢甘休?好你个白眼狼,你真以为袁越买了你,你就能从良了?我告诉你,你一天是婊子,一辈子都是婊子。所以我劝你也不要再想着去立牌坊了,倒头来,也只会为人所耻笑罢了!”

“你今日如此痴情又有什么用?你真的以为袁越会娶你?我告诉你,你这是痴心妄想。”

“在他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一个用够了,就可以随手丢弃的玩物!”

“我......”

李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听见那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袁越,竟然发出了一道极为微弱的声音。

声音虽然微弱,但此时众人竖着耳朵去听,却也依旧是听的清清楚楚。

只听袁越说道:“老鸨子,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一句,我保证,一定会撕烂你的嘴!”

正所谓虎死骨立,所以哪怕是虚弱到了这般田地的袁越,此时仅凭一句话,也依旧能将李妈妈吓得浑身一颤。

李妈妈也着实没有想到袁越此时能够清醒过来。

而对于他所说的话,李妈妈也不敢有半点反驳。

她此时虽然是满心气愤,但这一肚子的火气,终究也只能是发在楼里的这些小厮身上。

“你们都他妈是死人啊!还不赶快把袁越抬进房里去!”

这群小厮此时也算是看出来了,老鸨子有气没地出,这是故意拿自己撒邪火呢!

可就算知道了这一点,众人也没有办法。

只能低着头受着,说到底,这也真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还需恶人磨。

所以这些下人竟也不由暗暗的祈祷了起来,他们祈祷袁越能早些康复。

这样也好来打压打压这老鸨子嚣张的气焰才是。

袁越被众人抬到了房中,而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那大夫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