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将林道长请入禅室,谦恭道:“在下徒有虚名,人在朝堂,却从未参透圣心,实在惭愧。”

林道长高深莫测道:“云在青天水在瓶,眼光随指落深坑。”

许晟感慨道:“大师说的极对,如今朝中鱼龙混杂,表面看一片太平,实则暗藏汹涌。”

他说的是裴清,朝里朝外都以‘贤’为名,实则是个奸臣。

“在下为外臣,许多事不好深入。”

裴清因是萧皇后的表兄,是皇亲国戚,私底下许多贪赃枉法的事,都蒙蔽圣听,二人在朝中是两派,互相忌惮。

“近日是否有人重提十八年前的桓王案?”

许晟大为惊奇道:“大师,您不愧是圣人,近日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有匿名奏折提及当年桓王之子尚在人间,不知何解?”

林道长放下浮尘,幽幽道:“天地混沌,龙目混珠,世人难以看清,忧哉。”

许晟不解道:“大师这话的意思是?”

林道长没往下说,便离开了。

许晟为官多年,从二十年前的一个小官到如今的当朝太尉,敏感度还是很高的。

关上门苦思冥想了一夜,忽然灵光一现,龙目混珠,难道是指宫里的那位?

两月前出宫遇刺,回来后变得沉稳上进,会不会不是原本的太子?

许晟急忙入宫,和萧皇后请了旨意,当夜带许绵回了许府。

许绵这阵子在宫里也待腻了,刚好出宫玩玩。

下了马车就往府里跑,刚要去后院,就被许晟抓到书房问话。

父女俩向来隔阂深,又因为许绵从前结巴,所以没有好好交流过。

“绵绵,父亲问你,近来可发现太子有何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和从前相比?”

许绵被这么一问,豁然想到,不一样的地方可太多了。

“殿下改变很大,不似从前那样暴戾,成熟了许多。”

许晟惊讶道:“绵绵,你不结巴了?”

许绵撇嘴道:“爹爹关心吗?您什么时候关心过我?”

许晟这一生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夫人薛氏,对许绵很冷淡,哄说:“绵绵,你再细细说说,都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

“对我比以前好了。”

许晟心里一惊,难以问出口,看这样子,许绵和太子如今感情很好,应该已经圆房了,那么若是假的该如何是好。

“希望不是真的。”

“爹,您说什么呀?为什么问我这些?”

许晟遮掩道:“父亲和皇后娘娘请旨了,让你在家多住一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吧。”

许绵没有反驳,在家里好啊,还可以上街去逛,比在皇宫里强。

回到厢房里,脑子里转出许多问题,关于时砚的变化,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而她在刚才忽然想到侍卫阿福似乎更像从前的时砚,就连身上的气味都很相似。

回想二人每次的谈话,他总是对自已很熟悉,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而现在的太子总是心事重重,还很脆弱。

这夜,时珺要去蓬莱殿,还未出紫宸殿门,侍卫就禀告说,“殿下,太子妃被许大人接回府了。”

“何时的事?”

“晌午,请示过皇后娘娘。”

时珺失落的回了殿内,这才一日没见许绵,就相思成灾,她成了他在宫里唯一的快乐。

夜半,许府里,外墙翻进来一个黑影。

非常熟练的到了许绵住的福熙阁,轻手轻脚的推门,门是锁着的,他又从大窗户里爬进去。

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塞进衣袍里,露出一张俊朗隽美的脸。

到床榻边,见许绵睡的四脚朝天,占了一整张床。

掰她腿放好,“绵绵睡觉这么不老实呢,真可爱。”

上了床榻,刚要将她捞入怀里,忽然被人抵住脖子。

昏暗的月光下,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眸子盯着他,一支珠花簪子尖头抵在他脖颈间。

时砚见她没睡着,兴奋的拉簪子,许绵质问道:“你是谁?”

“小傻瓜,孤当然是你夫君,亲的。”

许绵一脸警觉,瞧见他身上穿的是普通夜行衣,假装试探问:“殿下,你怎么出宫来了?”

“孤,孤自然是想你了。”

许绵爬起来,伸手扒拉时砚的脸,甚至把他鬓角的头发都扯起来看。

“绵绵,你在检查什么?”

许绵一脸狐疑,假装摇着玉肩,撒娇道:“阿砚....”

时砚揽过她,凑近娇艳欲滴的唇,边亲边问,“想我了吗?”

许绵之所以这样故意叫阿砚,是因为明明太子那日听到她叫这个名字,当即发了大疯,而眼前这个一定是那日在宫里让她叫阿砚名字的人。

又假装问道:“阿砚,你答应重新送我一对陶人阿福和阿喜的,怎么还没给?”

时砚抱起她,哄说:“那对陶人卖没了,不如孤送你别的?或者咱们重新捏一对陶人?”

许绵冷哼一声,她已经非常确认眼前这个是真的太子,那么宫里那个对陶人完全没兴趣的太子是假的?

还有阿福这个名字和陶人一样,指着他逼问道:“你说,你是不是侍卫阿福?”

时砚没想到许绵竟如此聪明,摸她的脑袋,唏嘘道:“胡说什么呢,绵绵你脑袋没事吧?”

一边心里纠结,真想跟许绵和盘托出,可又怕假太子伤害她。

“你就是!”

许绵解他领口的扣子,时砚捏她下巴,笑问:“绵绵这么想夫君呢?”

拉开他的衣领,许绵凑上去闻,以她对香气的直觉去分辨,从小到大,时砚不止一次强行抱她,还抱得很紧很紧,每回她都被按在他脖颈处,所以对气味还是有些熟悉的。

她可以很肯定,这就是从小到大的那个时砚,他的香气,带着一种纯净的阳刚之气。

而那个不让她叫阿砚的太子,身上是冷冽中带着木质香的气味,沉稳又神秘。

“绵绵想什么呢?”

许绵拍她头,说道:“我太笨了,侍卫阿福身上什么味道呢?我忘了.....”

时砚捉弄她说:“哼,你个太子妃,敢惦记侍卫?看孤不收拾你。”

翻过她,朝着圆润的臀儿一巴掌,许绵叫了一声,被时砚捂住嘴,“别吵,小心把你爹招来。”

许绵哼唧唧问道:“阿砚,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呀?我不会感觉错的,你是怎么变来变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