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好说。”玉贵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德妃,“不过以皇上对阮侍卫的喜爱程度来看,也许会给她一个名分。但无论怎样,我们做好自已分内之事便好。”

众嫔妃们交换了眼色,心中各有盘算。

她们打探一圈消息离开后,玉贵妃神色凝重起来。

“娘娘是担心阮侍卫不回来了,要不要奴婢去叫她回来?”掌事大宫女问道。

玉贵妃阻拦道:“再等一日看看情况,即便皇上这回把她留在身边,知道是本宫这里出去的人,会记得本宫的好,若是此时贸然去催促反而会惹得皇上不悦,得不偿失。

“娘娘说的是。”

乾清宫里,君玹早朝回来,走进殿内,看到舒绾正坐在紫檀木桌前煮茶。

他往里走,到龙案前,李公公给脱了重工繁琐的龙袍,换上了一袭轻便的香缎常服。

舒绾端着一盏茶过来,恭敬道:“皇上,请用茶。”

她的脸上气色比昨日要好些,白皙的皮肤吹弹即破,非常细腻,额前碎发有水汽,应该是洗漱过还未干。

君玹接过茶杯浅啜一口,发觉有些甘甜的回味。

舒绾试探道:“皇上喜欢喝黄茶,属下尝有些苦,所以加了几颗梅子一起煮.....”

君玹冷戾道:“朕不喜欢甜的,倒了重新煮。”

皇帝真奇怪,倒了多可惜,舒绾要了一个瓷花壶,把梅子黄茶倒进去,你不喝我喝,我喜欢甜的。

重新煮茶,舒绾想你不是喜欢喝苦的吗,我就多加些茶叶。

浓浓的茶汤让殿内萦绕清香。

“皇上请用。”

君玹放下奏折,接过玉盏,喝了一口,仿佛很满意,一口饮了。

皇帝是不是没有味觉,这么苦,他竟甘之如饴?

午膳时,舒绾主动布菜,绕着桌子转了几圈给君玹夹菜,君玹看面前碗里一座小山,又见她在眼前晃悠,不耐烦道:“再乱转把你扔出去。”

我就是故意的,等你这句话,舒绾小心翼翼坐下,开始饕餮扫食。

她吃什么都香,一副没见识的模样,还喜欢东问西问。

李公公在不远处看到皇上一脸忍耐,阮侍卫一点也不懂察言观色,皇上不理她,她还自问自答。

终于君玹忍不下去,呵斥道:“食不言寝不语,你这张嘴边吃边说,成何体统?”

舒绾吓得放下玉著,低眉垂睫,酝酿眼泪,好容易挤下来一滴。

男人啪的起身,“朕最嫌吵,阮侍卫过于聒噪,敢再多说一个字就马上滚!”

舒绾捣蒜般点头,极为乖顺又害怕的模样。

没关系,寄人篱下,总归要守主人家的规矩,皇帝虽然脾气怪,怕吵,可好歹管吃管喝,而且这里是皇宫里夏天最清亮的宫殿。

一个晌午,舒绾一句话没说,勤勉的研墨,扇风。

晚膳时分,君玹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却没有丝毫食欲。

舒绾在旁边眨眼睛,君玹冷嗤道:“说。”

“皇上您怎么不吃啊?”

君玹微微皱眉,“罢了,朕今日没什么胃口。”

舒绾闻言,连忙说道,“那属下给您讲个笑话吧,保证让您开怀大笑。”

君玹本想拒绝,但看到舒绾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舒绾清清嗓子,开始讲起了笑话。

然而,她的笑话并不好笑,君玹只是勉强挤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舒绾见状,更加卖力地讲着笑话,试图逗乐君玹。

就在这时,君玹突然打断了她。

“无趣。”站起身来,去了偏殿。

皇帝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难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他在乎的吗?这个症状有些抑郁倾向。

明明蜜炙鹿脯特别肥美,明明冰荔枝冰凉香甜......

李公公往偏殿跟去伺候,嘀咕道:“阮侍卫是把乾清宫当做逛亲戚家了,一点不带客气的,能吃能睡。”

思索皇上什么时候脾气这样好了,登基两年还没有留哪个妃子在乾清宫主殿夜里逗留过,那龙床连大皇子和大公主都没爬过。

高阶的妃子侍寝是在自已的宫殿,低阶的妃子是坐凤鸾春恩车送到乾清宫的偏殿,一个时辰后被卷走。

天黑了,舒绾在殿内思索,又在这里混过了一日,癸水快结束了,怎么才能留下。

宫婢铃铛进来给金盘子里加冰块,舒绾问道:“铃铛,皇上呢?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铃铛道:“我也不知道,皇上的行踪谁都不能探查,不然是死罪。”

“哦,明白。”

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皇帝回来,舒绾到龙床前,自言自语道:“皇上说让我暖床,我必做到。”

麻溜的上了龙榻,刚才还专门要了点熏香,给衣裳里侧熏了点,心想皇帝夜里回来,凑近我一闻,一定会留下好感。

皇宫东边景运门外的开阔平地上,是皇帝练习骑马射箭之所,名为箭亭。

月光下,君玹在马上奔驰,手中拿着弓箭,即便夜色浓重,依然能够每支箭中靶心。

一个人进了箭亭,刚到不远处,君玹从马上一跃而起,朝这人偷袭过来。

谢逸左躲右闪,以防守为主,二人龙腾虎跃的对弈。

君玹的招式狠又快,谢逸身形灵活地避开攻击,同时出手还击,一时间难分胜负。

突然,君玹卖了个破绽,引得谢逸上钩。谢逸一剑刺出,君玹却侧身躲开,同时伸手抓住了谢逸的手腕,用力一扭。

谢逸吃痛,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君玹趁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你输了。”君玹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逸。

“是臣技不如人。”谢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君玹微微点头,“你的剑术有所长进,但还需继续努力。”

“多谢皇上指点。”谢逸拱手道。

他知道了舒绾被叫到乾清宫,却又不敢和君玹问,帝王多疑,几次想要开口都咽了回去。

谢逸是自小送进宫陪君玹练武的陪练,二人关系上比其他君臣要亲近些。

宫人递上锦帕,君玹接过擦手,忽然问道:“听说阮侍卫是你送到祤坤宫的?”

谢逸诚惶诚恐道:“微臣那日在掖庭见到阮侍卫浑身是伤,听她说得罪了人,微臣见她十分可怜,所以举荐她到祤坤宫当差。”

君玹幽黑的眸光仿佛能刺穿人心,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即便在夜里也依然强大。

瞥他问道:“你感觉阮侍卫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