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云跟着皎皎结账后来到客栈门口,就见银尘拿着一串糖葫芦递到惊鸿面前,递给惊鸿,惊鸿笑着接过。

原来他先跑一步,是为了给师父买糖葫芦?至于吗?

惊鸿抬眼看到他们,立马抬手摇着糖葫芦招呼,“这里!”

皎皎和谢行云走过去,行礼:“师父。”

“不必多礼。”惊鸿摆摆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丢到谢行云怀里,“你的储物袋。看看,有没有缺什么。”

就那简单的几样东西,还没储物袋值钱,邪修估计都懒得偷,谢行云扫了一眼,“没有。多谢师父。”

“那行。等事情处理好,为师就带你们去要医药费和封口费。”

皎皎举手:“我那份就不用了,给小师弟,就当见面礼了。”

银尘:“我也是。”

“呀!这么一说,为师还没准备见面礼呢。”

惊鸿真人一惊,看向谢行云,“徒弟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谢行云也不知道他可以要什么东西。

“算了,问你你也不懂,等会儿我看看严长老和合欢宗给你什么,为师再补充。”

银尘建议:“小师弟还没确定修炼方向,防御类的法器符箓和治疗类的丹药总是没错的。”

皎皎:“小师弟不用乐器,可以定制个大喇叭,加强他唱歌的效果。”

正讨论着,红玉匆匆跑来,面色严肃,“母螳螂自杀身亡,死前给各门派据点都传了消息。严艋是他杀的,还有……

严艋的死法,与……邪魔永夜有关。”

说到邪魔永夜的时候,红玉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脸上显露出几分畏惧,颇有几分“you-know-who”的感觉。

哪怕谢行云不知道这人是谁,也明白这人是个可怕的存在。

“母螳螂说,合欢宗偷偷留下了永夜的传承。”

“永夜。”银尘并不畏惧这个名字,只是面色凝重几分,“怪不得感觉严艋的死法有些熟悉,原来是他。”

“原来如此,我说花月那老妖婆怎么改吃素了,那么配合严长老。”

相比于银尘的凝重,惊鸿真人则肉眼可见的乐了,“我去瞧瞧!”

说着便飞走了。

“我也要看热闹!”

皎皎也是个乐子人,紧跟而上。

看着背影都透着欢乐的两人消失在天际,还是筑基不能原地起飞的谢行云、银尘、红玉三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红玉只觉得自己的紧张就像个笑话,轻咳一声,表示妙音坊还有事,先行告退。

银尘“唉”了一声,四十五度明媚的忧伤仰望蓝天,透着说不出怨念,缓了缓,才看向一旁谢行云:“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想……”

想去看看那些姑娘是否被安全送回家,修士们又是否做好善后工作,不让那些姑娘被家人嫌弃。但他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去看看绿意,但比起去叙旧留个联系方式,他其实更想试探她,还在怀疑她与严艋的死有关。又觉得自己不该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帮助过自己的人。

“不急。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那么多事情,你理不清思绪很正常。纠结的事情你可以问我。”

大街上不是谈心的地方,银尘便拉着谢行云移步到妙音坊。

跟不靠谱的皎皎、惊鸿相处久了,面对这个气质儒雅,看起来很可靠的大师兄,谢行云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简单地把自己的纠结说了一下。

“善后的事你不用担心,像这次严重的事情,会对凡人进行记忆的调整。现在这情况,合欢宗不敢敷衍。至于严小姐,”

银尘虽然不觉得严小姐有嫌疑,但没有指责谢行云疑心病重,也没有给他灌输要学会相信他人的鸡汤,而是给他分析,

“若你的怀疑是对的,那她就是能在层层监管下杀死严艋的人,你见她会有危险。若你的怀疑是错的,你见她也只会平添心中负担。

所以,不见为好。你觉得呢?”

谢行云顺着银尘的思路一想,觉得他说的对,但,“这样的话,我的怀疑没法解决。”

见面的话,他可能会更怀疑,但也可能得到答案。

“所以,你是想查出真相,可对?”

谢行云一愣,然后点头。

其实现在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线索最多的合欢宗根本没空去探查真相,反正云娘子已经给出了“真相”。

他们要忙着平息隐瞒邪魔永夜传承一事带来的风波。

其他门派也会忙着来诘问合欢宗来获取利益。

“那我先给你讲讲邪魔永夜,你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邪魔,十分厉害的邪修会被称为邪魔。这个称呼,可以对标修真界的剑尊、符尊、丹尊。

永夜便是五十年前出现的一位非常厉害的邪魔。

他自创了一种诡异的神识修炼法门,能够吞噬别人神识强化自身神识,以至于神识无比强大,明明只有半步金丹修为,却能用神识与元婴真君战斗不落下风,又能用神识层层包裹自身气息伪装成他人。

修真界通缉他十年,通缉告示上的画像一个月换一次,最后抓到的都是无辜民众或者死者。

且由于人死后神识自然会消散,所以很难判断,哪些人是被他吞噬神识后杀死的。

大概是吞噬太多神识消化不良,杀人无数的邪魔永夜发了疯,四处滥杀无辜,吞噬神识,于是被名门正派联手围剿消灭。

“……那样邪恶但威力不小的功法,自然会有人觊觎,所以当时各大门派互相监督,把永夜的残骸遗物全部用三昧真火焚毁。却没想到,合欢宗居然把永夜的传承偷偷藏了起来。”

“难怪合欢宗那么紧张。”

虽然只是母螳螂一面之词,但联系之前合欢宗那谨慎小心的态度,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对,严艋的死状正是邪魔永夜的案卷里所记录的‘活死人’状态——神识被吞噬干净,但身体机能还没消散。”

放在桌面的水镜忽然震动,银尘虚点几下,放在桌面,“这是母螳螂发的消息。”

话落,水镜中传出母螳螂的声音。

先是一大段痛斥严父严母渣男贱女的废话,然后讲述自己对严家的报复,如何虐杀严父严母,将亲生女儿从小炼成毒人,将严艋杀死。

再痛斥云家不顾念骨肉亲情,不留情面,所以自己也不给云家留脸面,讲了关于邪魔永夜传承的事情。

对于自己杀了严艋的事情只是一句带过。倒是对云家老祖如何藏匿永夜传承,进行怎样罪恶的实验说的非常清楚。

云家老祖觊觎永夜神识功法的强大,尝试传承。但永夜是个邪魔,接受他传承失败的人,神识都会被抹消。

所以云家老祖暗地里会把抓一些里没有背景的修士送去接受传承。

为此,牺牲了不少无辜的修士。

银尘既惊讶母螳螂行事如此疯狂,也惊讶云家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想着云家这次会如何平息此事。

谢行云却猛的拍桌而起。

“不对。”他激动道,“永夜功法如此厉害,母螳螂恨意难消,又怎会选择自杀了结?”

银尘一愣,想了想,回答:“当年永夜暴露的时候,神识已经强得能重创元婴真君了。

但母螳螂接受传承不久,做不到永夜那个程度。逃不过严家和云家的追捕。”

“那她还有必要搞这一出诱骗严艋离开御兽宗吗?”

母螳螂诱骗严艋出来,一是为了毁掉严艋,二是为了摘桃子,利用大夏国运晋升元婴。

她若得了永夜传承,苟着修炼就好了,何必如此麻烦?

拐卖女子又调教训练,前后两年多时间,够她吞噬多少神识了?

她是走火入魔发疯,又不是烧坏脑子犯傻。

“你的意思是,母螳螂没学会永夜的功法,她是故意伪造成那样的死法,然后污蔑云家?”

“不。”谢行云抿唇,声音有些干涩,“我猜测,学会功法的另有其人,母螳螂此举,是为了死无对证,隐瞒那一人。”

他怀疑那人是绿意。

母螳螂寿元将近,为了变强,做了两手准备,一手就是借国运。另一手,就是让女儿绿意去接受失败就会死亡的永夜传承。

绿意成功了。但不知是绿意故意的还是功法有限制,她没法通过绿意学会这个功法。

她很清楚,传承一消失,云家老祖自然有所察觉,很快能查到她身上。但此事不可张扬,云家只能偷偷的查。

所以,她继续自己借国运的计划,根本不怕云家撕破脸动手。

还把绿意送去严艋身边当侍女,好让云家发现绿意身份,让绿意洗白上岸。

却不想,绿意直接就把严艋给杀了。

她明白绿意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但她还反过来给绿意顶罪。

为什么?

是迟来的母爱?不是。

是她觉得绿意能替她报复严家,报复云家,报复整个修真界。

她不相信,自小就被炼成毒人、被她灌输扭曲思想的绿意会对这个世界心存善意。

在她看来,培养出绿意,就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