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加入你们
还没等护士怪物张开大嘴咬向他的头颅，在两人巨大的惯性中，门被直接撞开。
那扇门的背后，再没有地面，而是足有十几层楼房高度的悬空门。
两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坠向楼底，方野的视线一阵天旋地转，世界的一切以各种角度在身边重新排列组合，翻天覆地。
他身上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在瘦弱的身躯上发出呼啦啦的鼓荡声。
但方野此刻的神色却异常兴奋，他看着天空，伸展开双臂，神情迷醉，“原来，这个世界这么美。”
方野从来没感觉过他的视野如此清晰，听觉如此灵敏，四肢的力量如此强烈，至少对比原本的那副残躯来说，如同天与地的差距。
连同那份初见怪物的恐惧，都被冲淡了不少。
他的眼中倒映出无数散发着微光的细小微粒，如同银河光带，交织在空气中，如梦似幻。
随着高速坠落，一道若隐若现的荆棘暗纹，自他的尾椎骨蔓延开来，如同漩涡般散发出莫名的吸引力。
那些光粒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产生着轻微的震动，随着它们的汇入，方野感觉浑身逐渐流动着一股奇怪的力量。
那种感觉就像鱼跃入了大海。
而他跃入了天空。
他坠落的身形猛然一滞，像是踩到了某种空气障壁一般，硬生生地停留在半空。
方野一步一步地踩着空气台阶，向上而去。
移动中，他的脚下荡开一阵阵涟漪与光粒。
看着双手刺出节肢攀附在大楼外壁的护士，方野微微皱眉，果然，想要通过这种小伎俩杀死这个怪物还是太难了。
“你是神明契约者！”护士仿佛见了鬼一般，她的脸此刻已经恢复了原状，转而变为了手臂的节肢。
她阴沉着脸，只有那些该死的神明契约者才能够利用空气中的灵魂粒子，从而实现短暂滞空。
几年前，她曾经看见过一名同伴，被神明契约者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后，再虐杀至死。
不过，她作为一只吃了不少序列者的中级‘厄’，杀死方野这位刚刚诞生，看起来还不会使用序列能力的神明契约者，绰绰有余。
护士的双腿，顿时变形成不完整的血肉节肢，仿佛化作一只庞大的人面蜘蛛，快速地向上攀登而去。
等到她到达顶楼之时，一根钢管携着呼啸声刺向了她的头颅。
护士畸形的后腿猛地用力蹬起。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在顶楼，她抬起锥形的锋利前肢荡开了钢管，随着一个翻滚稳稳落在顶楼。
看着不知道从哪找到一根钢管的方野，她面露嘲讽之色，“神明契约者的滋味我还从来没尝过呢。”
“少废话。”方野提着钢管，带着极快的速度冲向护士，但可惜的是，面对一只中级‘厄’来说，他目前的实力还是够呛。
嘎吱——
尖锐的声音让方野牙酸不已，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原状，她那一圈圈密集的复齿愣是把钢管绞断在了她嘴里。
方野果断抛弃了钢管，沉身几拳击打在护士的身躯上。
“你在给我挠痒痒吗？”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空洞洞凝视着方野，尖利的复齿瞬间咬穿了他抬起的手臂。
方野瞳孔一缩，迅速抽回手臂，带起大片血肉。
护士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挂在牙上的血渍，这味道...和她之前吃过的序列者相比简直一言难尽，难道神明契约者都这么难吃吗？
方野阴沉着脸，来不及感受手臂烧灼般的刺痛，向后退去。
直到身躯抵在了边缘的栏杆之上。
这个怪物现在的形态就像一条疯狗，没有合适的武器，也没有一击必杀的实力，让人有些无从下手。
看着手臂上一个个血槽，方野咬着牙，再度冲向护士，一个翻滚躲开了她的撕咬后，捡起了那根不成形的钢管。
接下来方野仿佛变成了一条油滑的鱼，打不过就踩着灵魂粒子滞空躲开她势在必得的攻击，再用那根钢管戳几下她的脑袋。
“我要慢慢地杀了你！再掏出你所有的内脏！”
这种不痛不痒，但侮辱极强的攻击让护士怒火中烧，陷入暴怒状态的护士咆哮着，再度化作了节肢状态高高跃起。
“唉。”方野叹了一口气，丢下手中的钢管。
看着方野自杀般的举动，护士的心中一阵得意，她等的就是方野体内力量耗尽，无法再利用灵魂粒子滞空的那一刻。
她抬起锋利的前肢，瞄准方野的心脏处，借着惯性刺向方野。
“不玩了，看来光凭自已的身体实力只能到这了。”方野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下一秒。
他一双漆黑的瞳孔中，蓦然浮现出暗红色十字纹样。
随着那道图案的浮现，方野身周飘起了一圈圈蝌蚪般的黑色符文，不祥、扭曲、危险的沉重之瞬间让护士浑身瘫软。
她自半空直直地摔落在地面，掀起一阵灰尘。
“你居然还是摆渡人！”护士尖声叫道。
这双眼，分明就是摆渡人的特征！
尘土飞扬中，那双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瞳孔让她浑身止不住战栗，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臣服。
伴随着两声巨响，方野身后的天穹裂开了一道狭长的黑色裂缝。
随着天穹上那只瞳孔缓缓地睁开，方野沐浴在猩红色的光芒中，面色晦暗不明，空中如同银河光带的灵魂粒子仿佛受到了某种更为强大的牵引。
宛若龙卷风一般接天连地地疯狂旋转，而旋涡的中心，正是方野。
他此刻脊背后的黑红色荆棘暗纹逐渐蔓延，直到覆盖住他的半边身体，随着灵魂粒子的涌入变得滚烫无比。
而他此刻的力量，已经达到了能够负载的巅峰。
“这...这到底是哪位神明的图腾？？？”看着方野蔓延到方野脖子上的荆棘暗纹，她瞳孔猛地一缩。
为什么？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之感，但一下子又实在想不起来。
“抬头。”
听到这句指令，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颅，看着那双猩红十字眼，护士庞大的节肢身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但护士并没有如同自已的想象中迎来死亡，随着大脑一阵眩晕，她目光所及之处已经从医院顶楼，变作了一片灰白世界。
下一刻。
她看见了一张立于世界中心的荆棘王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