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噩梦再现
小豆包。
这是沈青鱼给他起的外号。
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在高一高二时期，宋弈个子小小的，直到后来隔三差五被沈青鱼带出去开荤，才渐渐补上了营养，开始长个子……尽管如今宋弈的身子骨已经渐渐长开了，但“小豆包”这个外号还是留了下来。
而现在，在一场梦里……她为何突然这样叫我？
按说在潜意识状态，人会下意识表达内心而不再遮掩……这也说明学姐对我过去的印象很深刻？
旁边病床上的“沈青鱼二号”到底是什么人？与学姐又是什么关系？是学姐的第二人格……又或是一个幽灵？
仅一瞬间，宋弈脑中便闪过无数念头。
紧接着，胳膊被拽了一下。
是身旁的探长，正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过来。
那意思很明显是：照之前说好的计划来。
没办法。
宋弈欲言又止，顿了顿，便走过去。
“沈青鱼……听我说，现在这里很危险，有人想对你不利，我……我来带你走。”
他试着去拉沈青鱼的手，却发现她的左手冰冷异常，没有一丝温度，皮肤也略带僵硬……这种感觉根本不是寻常“手脚冰凉”的级别，而更像是……尸体？
宋弈紧接着便注意到，沈青鱼的整个左臂一直没有丝毫动作，各关节全部瘫软，没有丝毫力道，仿佛坏死了一般。
“难道是……”
宋弈立刻想起了什么。
在现实世界里，学姐的左手是被凶手折断撕裂了……从肩关节处起，就连根断掉。
难道这种残疾也会影响梦中她的情况？
“别。”
沈青鱼眉头一跳，好像有些吃痛。她起身后退一步，便顺势将凉冰冰的左手从宋弈手中抽离，任其自由下垂。
她会疼？
为什么会疼？
残损的肢体在梦中复原，难道也会出现类似“幻肢痛”的情况？
一大堆疑问在脑中迅速冒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
宋弈想说很多，想问很多，但还是努力压下焦虑，再次上前。
“学姐，你……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我来这里之前……听说有人想害你，你知道会是什么人下手吗？告诉我凶手是谁。”
这些问题是探长提前让他问的。
而同样，宋弈也想知道答案。
可沈青鱼却只是摇头。
“别固执，还是跟我走吧。”
尽管梦中的一切都不真实，可是见到沈青鱼，就难免想和她在一起多待会儿。
倘若这里是她的噩梦，那只要我在，她总也不会那么难过。
“……”
面对接二连三的提问，沈青鱼沉吟良久，终于开口。
“不，这里很安全。宋弈，你不该来这儿……更不该牵扯进这些事里，是我连累你了。”
“为什么？”
宋奕连忙追问。
意识到学姐有所隐瞒，他再也忍不住急躁，冲上去双手抓着她双肩。
“有什么事都说出来，都告诉我！”
“我，我们本来就在一起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都说好了，只是……遵守约定不是吗！”
约定。
当年的约定，只是个借口罢了。
宋弈只觉得一层名为“理性”的壳正从身体上剥落。
在盗梦状态中，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表达出自我，再难遮掩情感。
而同样，他甚至完全没去注意……一直在旁看戏的于探长，不知何时起早已消失不见。
“小豆包，别太在意我……回去上课吧。”
沈青鱼说着，眼神在宋弈身上左右游离，检查着他周身上下各处，确定他没有受伤，一切都完好如初。
“那天晚上都和你说了吧……多交点朋友，学点喜欢的课程，报个社团啊，还有可以争取的学校福利和竞赛都去报名……”
“不！沈青鱼你到底在说什么？！交代后事吗？”
胸中的烦闷再也压不住了。
宋弈一把抱住沈青鱼。
她没有挣扎，只是像哄孩子一样，用单手拍打着他后背。
“对不起，我食言了。其实与你的约定……约好了上大学就在一起的人……并不是我。“
“……什么？”
宋弈下意识松开学姐，又顺着她余光的方向，看到了那病床上的另一个“沈青鱼”。
难道她……
嗡——嗡——！！！
地下医院内，警报声骤然响彻一片。
几乎同时，一股热浪从门外涌来。
“是他们，他们来找我了。”
沈青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的‘他们’是指……”
宋弈还想再问，但沈青鱼已经不由分说，拉起他就向外冲。
尽管这一切只是场梦，可她还并不知情。
咚！
正巧在两人冲到病房门口时，房门被一股力道掀开。
热浪裹挟着几条火舌，升腾而出。
宋弈和沈青鱼顿时倒摔出去。
只见门外走廊内，整个地下医院早已四处起火，警铃大作……明明四周墙壁都是水泥和合金材质，按理说都是不可燃物才对，但一股青蓝色火焰却仿佛爬山虎一般，正顺着墙壁向四处迅速蔓延。
尖叫，呼救，惨叫声响彻四周。
乱了，都乱了。
这里被敌人袭击了吗？
按理说，既然是学姐是“梦主”，那连这种“剧情”也是她潜意识里预设好的吗？又或者，这就是之前她遇袭的记忆？可之前女生宿舍也并没有起火啊。
“嗯~”
不等宋弈多想，一个黑衣蒙面人就从门外走来，身体轻轻向门框一靠，便这么堵在了门口，挡住二人去路。
见到这人，沈青鱼先是疑惑，又赶忙将宋弈护在身后。
“你是来找我的，对吧，和他无关。”
“……”
蒙面人并不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缓缓向前逼近。
他染血的手轻抚过门框和墙壁，便有青色火焰顺势蔓延进来……让整个房间化为了蓝色火海的一部分。
那是……某种异能吗？
伤害学姐的凶手果然是异能者？可印象中这个火焰能力，好像在哪见过……
不，不对，他手里好像捏着一个放火工具，那似乎是个打火机？可一个小小打火机怎么可能放出这么大火焰？
宋弈察觉到不对，但不等他细想，就见沈青鱼已从旁边抓起一柄手术刀，将刀刃比在了自已脖子上。
“别过来，想清楚后果。”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宋弈。
“你先放他走，我就跟你走……不然我死了，你回去也没法交差吧？”
听她这么一说，宋弈顿时乱了阵脚。
尽管心知这是场梦，可他万万没想到学姐会为自已做到这种地步。
生死关头，沈青鱼似乎完全不惧死亡，依旧维持着冷静。
而且从她的话中可以明显得知，她很清楚是什么人要来找她麻烦，而且对方似乎必须抓活的，不能让她死？
“嗯……”
蒙面人暂停了脚步。
他不再向前逼近，而是站在原地，仿佛思考着什么。
威胁起效果了？
不，恰恰相反。
略微停顿后，蒙面人猛然发难，一个箭步冲来，伸手就向沈青鱼抓去。
宋弈立刻伸手阻拦，却发现完全拗不过对方蛮力……这人近乎一辆人形卡车，直接将他撞开两米远，摔了个七荤八素。
“快走！”
电光火石间，沈青鱼目光闪烁，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沈青鱼二号”，然后转身向窗户边跑去。
无奈那蒙面人的身手实在太强，只是几步就缩短距离，迅速追了上去。
等等，地下室里怎么会有窗户？
梦境世界真是毫无章法。
就在宋弈迅速爬起身的工夫，蒙面人已在窗边追上了沈青鱼。
紧接着，宋弈便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就在蒙面人即将伸手抓到学姐时……
她飞身一跃，用手肘撞破玻璃，整个人冲出医院房间，向外坠落下去……这一幕，与最初噩梦中所见，如出一辙。
在那个梦里，自已向沈青鱼献花求婚……而她的回答，是从高楼一跃而下。
噩梦中，他在楼下。
盗梦中，他在楼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