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刚肃清完参与太子谋逆一案的叛军及将领,隆德帝便接到了夜枭的密报,只有短短三个字:已寻到。隆德帝将密报放进香炉中看着它慢慢燃尽,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似庆幸似解脱又似茫然:“大亓的江山终该还是要姓徐。”十日后,夜枭归来将查到的所有事情一一向隆德帝禀报,隆德帝听完后指尖不停敲击着桌面,等了足有半炷香的功夫才开口询问道:“你是说穆娘子与朕所生的孩子已经死了,现在穆家只剩朕的皇孙和孙女?何以见得他二人就是朕的孙子孙女?”夜枭不慌不忙答道:“夜鹰擅长丹青,绘制两位皇孙的肖像,陛下一看便知。”说完呈上了夜鹰所画的画像,隆德帝看着画卷中蹙眉沉思的少年那双丹凤眼又勾起他年少时的回忆:在河边织补渔网的少女,明明只穿着粗陋的布衣,梳着简单的发髻,却在一抬眼间那双含笑的凤眼流露出万种风情,晃得那时还是亲王的他春心荡漾。隆德帝轻抚过纸面:“是了,朕的絮娘便是有这样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里仿若盛满星河。夜鹰的丹青向来一绝,朕看这少年,除了眼睛像絮娘外,其余地方倒是和朕有个四五分相似。”

夜枭侍立在一旁垂首道:“那村里的人都说小皇孙和公主都像他们父亲,想来已逝的穆朝殿下应该与陛下更为相像吧。”隆德帝听罢点了点头:“穆朝,暮暮与朝朝,絮娘那时还在念着朕吧。算起来,穆朝应该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哎~那时时局未明朕回宫后才被立为太子,根基尚且不稳,本想等到登基后再接他们母子入宫,没成想这一等便是永别了。还好,朝儿留了一双儿女于朕,朕再也不能像辜负絮娘和朝儿一般辜负他们了。对了,皇孙同公主在那儿过的还安好?”

“皇孙十岁那年父母双亡后,由一名叫春晴的女子照顾,此女自称是皇孙母亲的远房表亲,不久后一江湖游医成了皇孙的老师,教授皇孙四书五经和一些药理。”夜枭如实答道,隆德帝凝眉不悦道:“朕的龙孙怎可交由一介江湖游医教导,是想日后让他也做一名游医吗?”夜枭未语只是默默地站着,隆德帝思索片刻对夜枭道:“叫明月来见朕,朕有事吩咐。”夜枭拱手道:“是”然后垂首退出了书房。明月是暗卫中为数不多的女子,隆德帝召来明月后将穆歌与穆鸢的丹青交予她道:“你即刻启程前往依水镇,替朕保护好朕的皇孙不可有一丝差池也不可教他们发现了你,等你到后,朕再派人前去迎他们回宫,回宫路上你也切记一路暗中护送,朕现在能完全信任的也唯有你们日月星辰了。”明月拱手道:“臣遵旨。”随后退出书房后即刻南下而去。

忠义侯府,安禾公主品着今年刚进贡的香茶同忠义侯说道:“侯爷,这次清剿叛乱有功,父皇怕是要重赏侯爷了吧。”忠义侯嗤笑一声:“重赏也不过是一些珠宝玉器,比起这些,太子殿下的私军才是要紧的,没想到老皇帝居然派了车骑将军来监工,我想从中做点手脚,调走点人都没办法。可惜了,这批私军太子可没少下功夫。”安禾公主放下茶盏沉吟片刻道:“父皇近来是越发多疑了,上完朝便去上书房,后宫也不去,上书房又非诏不得入内,门外时时都由李杰和他那榆木脑袋的徒弟守着,连扫洒都由他们俩亲自来,我的人是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二哥死了,父皇便再无皇子,我那三个好哥哥也没给父皇留个皇孙,他早就后继无人了,要么从宗室里过继个孩子要么就得立我们景儿,也不知父皇在犹豫什么。”忠义侯倒是比安禾公主想的开:“公主莫急,太子怎么说也才刚走不足半年,父皇的旨意太子并未被废,现在就再立太子怕是要打太子妃的脸了,太子妃怎么说也是右丞嫡女,且看再多看些时日吧。”安禾公主叹了口气:“如若父皇正值壮年我定当安安心心地等着,可……”话还未说完,忠义侯府的管家王松年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安禾公主有些不悦地道:“王管家怎么也开始毛毛躁躁起来了,何事这么匆忙。”

王松年喘了口气弯腰拱手道:“回公主殿下,刚宫里的史公公来报,说皇上派了殿前的御侍林姑姑和李总管的徒弟小李子带着几名宫女太监和羽林军一道出宫去了,说是,说是。”“说是什么?”忠义侯不耐烦的问道,王松年低着头道:“说是去接小皇孙和公主回宫。”安禾一听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哪里钻出来的野种也敢自称皇孙公主,本宫怎么不在知道自已还有流落在外的侄儿。”安禾公主说得咬牙切齿,王松年不敢抬头只能低头瞟了一眼安禾公主后又道:“史公公探听的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皇上还是成王时结识的女子所生。”忠义侯起身安抚公主道:“公主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皇上既然派人去接那便是已经确定身份了,只要我们赶在羽林军之前将人给灭了口,皇上自然也就接不到什么皇孙了不是?”没等安禾公主开口,王松年一脸为难的道:“可是林姑姑他们一行已经出发三日有余,我们…”王松年话未说完,安禾公主已经将桌上茶盏悉数扫落,一脸戾色恨恨地道:“好啊,皇孙是吧,不过一介草民,我便让他此生都后悔踏入这宫墙。”

王将挥退了王松年,扶着公主进了内室劝慰道:“公主安心,有微臣在必不会让这来历不明的皇孙扰了公主的心。”安禾缓缓靠在王将怀里:“多谢侯爷,若没了侯爷安禾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王将顺势搂住了公主又自是一番温言软语的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