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散梦应醒,人却独徘徊。
酒馆楼上,老板娘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她的梦依旧没有醒。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当梦境坍塌时,她自封五感,强行又将自已拉回了梦中,因为她想看到最后。
热热闹闹的婚礼,新人走过一套套繁琐的俗规礼仪,终于一起站在来大厅中央,面对他们生养的父母,准备最后的礼仪。
此时,人群也终于安静下来,共同见证这对新人的圆满。
“新郎新娘就位,婚礼现在开……”
“不许。”
司仪走上前,高喊一声刚要开始,却被一声娇喝打断,众人惊疑,一个个全都转头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门口众人慌忙让道,一个手持长剑,一身红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老板娘站在一边看着,看着那个十几年前青涩的自已,看着她义无反顾,情伤难忍的表情,她自已都感觉到心伤。
“不若,你怎么来了。”
谢知礼既惊讶又惊喜,但更多的却是愧疚,看着君不若,又回头看了看身旁的新娘。
欲言又止,低下头,不敢去面对她的眼神。
开始了,老板娘最想看的画面开始了,她静静的看着。
看着他们每一个表情,听着他们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将她拉回十几年前,再次体验那心痛的感受。
画面在继续,故事在上演,终于到了最后结局,新娘自尽,新郎也愧疚而死。
留下老板娘一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口中喃喃自语。
“不,不,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状若疯狂,一旁观望的老板娘心痛如割,在那疯狂的一刻整个人也迷失了自已。
此刻梦境中再无她,唯有场中那个发狂的君不若。
此刻,她已经深陷心魔,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此时梦已坍塌,楼上老板娘睁开了眼睛,手中的酒壶也掉在了地上。
她虽醒了,但也入魔,双目通红,发丝无风自动,状若疯狂,一旁墙上红莲震荡不已。
“魔女快快出来受死。”
北湖外,谢玉凤隔湖怒喊,想要凭借众人之力,以报当年谢家之仇。
这声怒喊到了老板娘耳中,却像极了十几年前那声指责。
“杀,杀了这魔女。”
故事又继续了,老板娘一如当年疯魔,痴痴癫癫的摇摆,疯疯狂狂的大笑。
一怒破窗而出,身后红莲紧随,一人一剑,到了北湖中间。
红衣长发随风而动,凤眉含怒,犹如绝世妖姬,直视岸上众人,令人胆寒又美的令人心动。
谢玉风看着湖中的老板娘,愣了一会儿,很快便发现她不对劲了。
一如当年噩梦,她已发狂,她已入了心魔,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她立刻开心起来,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长生令就在她身上,魔女受死。”
谢玉凤大喊一声,提剑第一个冲了过去,众人听到长生令,犹如听到号角,一个个飞身而起,紧随其后。
面对冲过来的众人,老板娘犹如看到了当年围杀她的谢家众人,红莲在手,一人独面众敌,冲了过去。
谢玉凤首当其冲,含怒而杀,但是实力不足,一个照面就被老板娘打飞出去。
在冰上翻滚,又碰到一块突起的浮冰,顿时身受重伤,停下来,嘴中就喷出一口鲜血,痛苦难耐。
但抬头看到老板娘被众多高手围困,却笑了起来。
老板娘一人独战群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一群人在北湖上打的难分难舍。
北方来在听到老板娘破窗而去的那一刻,也意识到了不妙,看了一眼被打昏的王善,随后便拿着那把剑走了出去。
可是出了酒馆门,却遇到了花道子的青木迷幻剑阵,虽然他带青藤而去,但阵中迷雾还在。
一时竟找不到出路,被困在了其中。
城外江水之上,冷寒与洛秋水一战,很快也注意到了城中老板娘意外,心中焦急,想御剑而回,但却被洛秋水紧紧的缠住了。
一时心系老板娘,不能专心演剑,处处破绽,竟然不能摆脱,而且还落了下风。
一剑击退冷寒,洛秋水回头看了看城内。
“不要分神,专心比剑吧,想要回去救人,先赢了我再说。”
他是有心要拦住他,冷寒抬头看着他,知道自已这样根本无法摆脱洛秋水。
在遥望城中,老板娘虽陷疯狂被围,但是一时半会,那些人还不能拿她怎样。
于是闭目静心,开始认真对待眼前的对手,赢了他,再去回援。
起手抬剑,再出手,依然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剑锋凌厉至极。
“好,再来。”
洛秋水也兴奋起来,好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今天一定要好好打一场,分个高下。
另一个边,一处荒草丛中,花道子与七星持剑对立。
注意到城中变化,花道子也是面色一疑,不明白老板娘怎么会沉陷心魔,立刻就想折返而回,但却被七星子一剑拦下。
“师兄,还没分出高下,怎么就要走了。”
他也注意到了城中情况,这是有意挖苦。
“别捣乱,今天到此为止,我们以后在比。”
花道子无心比试,转身就走。
“师兄莫急,还是先打过再说,师弟我新悟到一式剑法,还要好好向师兄请教。”
七星子再次挡住了花道子去路。
此时花道子也是看出了,他这完全是故意的,从他出现在这里就有很多问题。
这一切似乎都是有人在暗中精心的策划的,脸上笑容逐渐失去,开始认真得起来。
“既然你想找我,我就成全你。”
知道他不会放自已离开,便不再废话,起手就是一剑杀了过去,两个人又立刻打了起来。
城中北湖,老板娘大战群雄,一把红莲,大开大合,使的比男子还要霸气,还要威武,与她绝美的身姿形成强烈的反差。
围困众人惊惧,在场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一群人打一个竟然还落了下风。
一个个面色都不怎么好看,盯着老板娘,想要找到机会将她拿下。
老板娘虽然好生威猛,但是毕竟对方人多,也看出来了老板娘有些神智不清。
相互配合之下一番打斗,虽然无人能够挡得住她,但是众人也基本没有出现太大伤亡。
往往一人被击退,很快就会有补上,似乎想要用车轮战想要将她活活耗尽。
入了魔的老板娘对外界任何事情一无所觉,心中不痛快,她只想发泄,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用尽全力,杀尽心中所有不痛快。
当力气耗尽,她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人也开始慢慢恢复平静。
招式中少了许多杀伐,多了几丝犹豫,似乎想随时停下这场杀戮。
终于,她的眼神恢复了几许清明,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杀……”
机会来了,四周围攻之人见此,立刻起手杀招,群起而攻之。
老板娘虽然没有清醒,但是面对危机,本能的挥舞红莲,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一一都将这连环杀招化解。
然就在她刚缓神之际,天际突然射来三支羽箭,全部射向老板娘。
速度极快,眨眼即至,老板娘抽身速退,挥动红莲,非常危险的尽数挡下。
停下身子,朝着岸边一看,只见一男子早已弯弓在手,又是一剑射出,箭入虚空,竟然化作漫天箭雨而下。
老板娘急速挥动红莲,挡下数支羽箭,随后转身横剑在前,脚下一踏,周身真气幻化出一朵红莲将她包裹。
漫天羽箭皆不能破,被尽数挡在外面,无力的发泄在四周的冰面上,顿时冰层便千疮百孔。
老板娘已经消耗太久,等羽箭散去,身上红莲防御也随之而去。
空门在外,然万箭只是掩护,真正杀招而在而这时岸上之人蓄势一箭,威力绝伦,后发先至。
老板娘红莲阻挡,但却力道不足,威能挡去一半,便前功尽弃,羽箭重重的射在她的胸口,顷刻间鲜血飘红。
老板娘受伤了,而且非常重,这时候,剧痛也让她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但面临的似乎却是必杀之局。
她看着自已的伤口,又看着四周,最后竟然笑了,那是嘲笑,对自已的嘲笑,最终她还是陷入了心魔。
伤痛几十年,自已依旧还是不能走出来,看着四周的一个个都想杀了自已,她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些看开了。
就连握着红莲的手都松了,若不是宝剑有灵,不愿束手,恐怕早已掉在地上。
老板娘伤心的笑着,面对死亡,她没有恐惧,反而感到一丝解脱。
或许在十几年前,她就应死去,苟活十几年,似乎只是徒增伤痛,也毫无意义。
她已经放弃了抵抗,就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吧。
她受伤了,伤的很重,此刻谁能杀了她,便能博得那诛魔的荣誉,成为这场战斗的最大赢家。
此刻一个个都再次红了眼。
杀了她,扬名立万的机会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