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德奶奶的千叮咛万嘱咐下,顾德离开了京城。
宋无双找了个时间便进宫了。
听到宋无双进宫的消息,夏安从山一般的奏折中探出头来,疲惫无神的眼神迅速变得闪亮。
她几乎是冲了过来,猛地拥抱住了宋无双。
“苍天呐,你终于来了!”夏安一脸的欲哭无泪,“这几天我天天看奏折,眼都快瞎了!呜呜!”
宋无双竖了个大拇指,调侃道:“陛下还真是勤勤恳恳,体恤百姓啊!”
“唉,别拿我开玩笑了,”夏安揉了揉眼睛,哭丧着脸,“你也要负一半责任。”
宋无双震惊:“人在客栈坐,锅从天上来。”
夏安解释:“这其中一半是丞相怕我太闲,把陈年老事都拿过来叫我批阅……还把我藏在宫里的男人全都遣散了,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无双笑出声来,怪不得夏安看起来像一只几百年没吸过精气的颓丧女妖。
“唉,你竟然还笑我!”夏安没好气地捶了她一拳头,“今天就罚你陪我一天!”
宋无双想起辛文山那发怒的脸,顿时一个激灵:“我可不敢惹你家丞相生气。”
夏安挥了挥手有气无力:“我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啊……”她叹了口气,重重吸了口新鲜空气,终于打起精神来,“正巧最近我叫御膳房研制了几道新菜,你跟我一起尝尝吧!”
宋无双饶有兴致:“行啊!”
看美男暂时没戏了,不过可以品尝美食啊!
夏安带着她来到了御花园,这里有一座三面环湖的小亭子,亭子天花板还安装了一个带着扇叶的轮轴。
宫女转动安在柱子上的把手,动力通过皮带传送到了头顶的风扇,风扇就慢悠悠地转动起来了,带来丝丝凉风,令人心旷神怡。
宫女端上来了几个食盒,夏安指着一个食盒,神秘兮兮地对宋无双说道:“打开看看!”
宋无双见她神神秘秘的,不禁充满了好奇心:“什么呀,搞得这么神秘。”
打开盖子一看,竟然是装在玻璃瓶里的,一瓶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啤酒!
密密麻麻的小气泡断续升起,冰凉的瓶身外还凝聚了一层小水珠,看起来就十分冰爽惬意,更别提一会儿喝下去该有多神清气爽!
宋无双惊叹地看向夏安,夏安冲她挑挑眉:“怎么样,姐厉害吧!”
宋无双佩服得五体投地,又给她点了个赞,“牛逼,牛逼!”
夏安让宫女陆续把剩下的菜品端上来,一一打开食盒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美食。
麻辣鸭脖,香辣螺蛳,香卤鸭脚,还有一道未见菜品,先闻其味的——臭豆腐!
好家伙,这道小吃一上,原本花香四溢的御花园顿时充满了一种不可描述的臭味!
这臭味无孔不入,令人头昏脑涨。
夏安遣散了周围的人,只剩下亭子里坐着的两个人。
宋无双和夏安却相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立刻开造!
吃一口麻辣鸭脖,麻辣爽口!嘬一口香辣螺蛳,咸香四溢!这个时候,再来一口啤酒。
冰凉的啤酒在嘴里停留了一会儿,带来了又甜又麻的感觉,冲散了小吃带来的麻辣,又流到了胃里,立刻驱散了全身的燥热,在炎热的夏天给他们带来了阵阵凉意。
两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然后相视一眼。
“爽!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吃了几个来回,两人心满意足。
夏安喝了口啤酒才悠悠问道:“你来找我啥事啊?”
宋无双擦了擦嘴,道:“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想问问你。”
“说呗。”夏安啃着鸭脖道。
“在这里,女人也能继承皇位,可是我看长公主也不算是胸无大志的人,她为什么争一争这继承人的位置,而是要这样败坏自已的名声呢?”
夏安一愣,手里的鸭脖也不香了,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回忆,脸色有些阴郁苦闷。
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件事……说来也怪我。”
“当年,先女帝在生第三胎时难产了,我魂穿才给了这副身体一口活气,按照律法太医保我,没保孩子。即便如此,这身体当时也受了很大的折磨……几乎是只剩一口气了。”
“要说,女人啊,不管在哪个时代生孩子都是要人命的事……更要命的是,我那平时看着根本毫不起眼的二哥晋王,竟然干起了领兵造反的事!趁我病,竟然想要我命,逼我退位!”
宋无双听着这件不为外人所知的陈年旧事,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夏安的危险处境,不由得替她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何等凶险的事情啊!
“幸亏丞相带着御林军及时赶到,逼退了这帮逆贼。谁知道,晋王竟然趁乱劫持了夏观山到了城外!以夏观山的性命要挟我,让我写下退位诏书,不然夏观山就会当场处死!”
宋无双心道:难怪夏安对辛文山有所不同,再一个,夏观山也真够倒霉的。
“其实夏观山年幼的时候也十分优秀,四岁能通读论语,五岁能出口成章,七岁时便已能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她是很有望成为皇太女的。”
夏安只喝了一瓶啤酒,却有了些醉意:“当时我实在没办法顾及到这件事,群臣们商量了半个月,实在是没办法了。为了朝堂考虑,也为了防止晋王狮子大开口,最后提议立夏璟为太子,让晋王的算盘打空!”
夏安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了些疲惫:“事实上也这么做了……可是,这就是个死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成了一枚无用的棋子,将士们便没有这么多顾忌,很快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
“她被发现时衣衫褴褛,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却性情大变……”
宋无双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当年的事竟然如此曲折。
虽然不知道夏观山受了什么屈辱,但是她当时年幼,只有八岁却成为了被母亲和群臣舍弃的人……这换谁,谁不得疯呢?
但是朝臣们没错,夏观山没错,夏安也没错……唯一有错的叛党如今也被剿灭。
还能怪谁呢?
原本大好的前途,美好的未来瞬间被摧毁……怪命运不公吗?怪自已倒霉吗?
“我有想过弥补她,但是她经常用一种陌生冷静的目光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宋无双也想明白了,这也许就是夏安对夏观山做的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宋无双唏嘘之余,却仍旧冷静问道:“那她对我的敌意是为什么?还把林玉堂伤成那样?”
夏安带着歉意笑了笑:“她是真的把你当成我的私生女了……这件事简单,只要我把你放到台面上来,说清楚你的身份,就好了。”
“至于夏观山,都说她荒唐,但是我看这里还有几分她的伪装。她随意对待的只有那些男人,至于女人……除非是罪有应得,还真没见过她这样做过。”
“她原本可以直接绑了你的。”
宋无双半信半疑,对夏观山的感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有对一位女性的同情,有对夏观山被命运戏弄的唏嘘,也有对夏观山对因自已,而对林玉堂施虐的不满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