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天烈日当空,早晨才八点太阳就已经显得刺眼,妈妈正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一顿功夫桌子上就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饭,有皮蛋瘦肉粥,麻圆,三明治,水煮蛋……做好了早餐妈妈到弟弟的房间,“淮之,好孩子快起来吃早饭了,妈妈去买菜,别把胃饿坏了”说完在弟弟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平日里无论何时妈妈总会对弟弟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爱,家里人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叮嘱完弟弟妈妈就下楼出门去买菜了,小区里到处都是带着孙子孙女遛弯的老头老太太,还有打太极拳和运动的老人们,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买菜回来已经是十点半,爸妈平日里工作忙,但自从有了弟弟周末也开始着家了,不再忙着应酬和娱乐,反而喜欢上了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回到小区遇上了姥姥的朋友,“叶苓,这都放假了怎么没见你家闺女回来呀?”蔡婆婆问。“蔡姨,她住院了,没法回来”妈妈说。“啊!严不严重啊?我都没见你去看看,不会把你家姑娘自己搁在医院吧”蔡婆婆说。“她爸说给她请护工,她说不用,我这不是没时间去吗,家里还有个小的”妈妈说。“你这当妈的也真是,不会和她爸轮着照顾啊,把闺女自己放在医院,你心可真大”蔡婆婆说。“她要是有事还能不打电话?我去看过啦能吃能睡,没啥事”妈妈说。“要是让你妈知道,指定得说你,光顾着小的”蔡婆婆说。妈妈应付完蔡婆婆后就拎着菜上楼了,回到家看到桌上的早饭还一口没动,又赶紧到弟弟的房间去哄他起床,“淮之,妈妈都买菜回来了,怎么还没吃早饭呀,是不是不喜欢?”妈妈问弟弟。弟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胡乱应答道:“嗯…嗯,想睡觉”,妈妈只好先让他睡着,然后去准备午饭,因为今天爷爷奶奶和小姑要过来吃饭,所以妈妈是千万不能怠慢的,毕竟奶奶的脾气可不好惹。

“咚咚咚…”敲门声一响就知道是他们来了,最后一道菜刚好端上桌,妈妈满脸笑意的打开门,“爸妈,惠然你们来啦,快进来,已经做好菜了,就等惠安下班了”妈妈说。“我的宝贝孙子呢?”奶奶说。“还在屋里睡着呢”妈妈说。“怎么这个点还在睡觉,早餐肯定没吃,胃都饿坏了,你这个妈怎么当的”奶奶说。“我做了早餐让孩子起来吃,然后我就去买菜了,可能是太累了吧,想多睡会儿”妈妈说。“你不会把他叫醒,喂他吃完再去买菜啊,买菜能有孩子的身体重要?!”奶奶气愤地说。然后径直走向弟弟的房间,坐在床边,“淮之宝贝,起床啦我的大孙儿”奶奶对弟弟说。淮之睁眼看到奶奶,撒娇地让奶奶抱他出去,“奶奶,抱”,奶奶二话不说就给他披上外套,然后把他抱到了洗手间,还帮他刷牙和洗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三岁呢,“哎哟,洗脸刷牙干净了,真帅!”奶奶说。没一会儿爸爸就下班回来,一家六口其乐融融的在餐桌上吃着饭,仿佛我就是个多余的人,“诶,瑶琴哪去了?”爷爷问。这时他们才想起来家里还有我这个孙女的存在,于是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却不曾想是姥姥接的电话。

“喂,付瑶琴你要不要回家,你爷爷奶奶和小姑过来吃饭”妈妈冲着电话嚷道。“你等着,我问问瑶琴哈”姥姥说。“妈?你怎么…”妈妈说。“瑶琴来我这,你不知道吗?”姥姥问道。“我…我,她也没告诉我呀”妈妈说。“我问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饭”姥姥说。姥姥走到院子里看到我,祁越和辛源我们三个正在玩跳房子,在身后对我说道:“瑶琴,妈妈给你打电话,问你想不想回家吃饭,爷爷奶奶和小姑过来。”瑶琴看了一眼姥姥和他们俩,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用,和你们一起吃就好了,姥姥不是都做好了吗”。“瑶琴说想在我这里吃,是怎么回事她过来你都不知道?她是从学校过来的吗?”姥姥对电话那头问道。“哎呀…她和我说她兼职,结果低血糖住院了”妈妈说。“那你没去医院照顾她?”姥姥问。“我哪有空,淮之还要照顾呢”妈妈说。“得得得,瑶琴在我这好得很,假期结束我会把她送回学校的,你就好好照顾小的吧”姥姥生气的挂断了电话,然后转头叫他们三个吃饭。“进来吃饭吧,今天给你们做了鲫鱼豆腐汤,香辣炒鱼仔,清炒上海青,快尝尝姥姥的手艺”姥姥说。辛源从小家境优渥,要不是这次假期陪我到乡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尝到家常菜的味道,对他来说可是一次新鲜的体验,祁越就不用说了,和我一样是吃姥姥的菜长大的,应该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嗯!味道真不错”辛源说。“越儿,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吗?”姥姥问。“苏婆婆,可能是太久没吃您做的菜了,我都忘了什么味了…”祁越挠挠头说。“没事没事,合你们的胃口就好”姥姥说。辛源不愧是富家公子,就连吃饭都是动作轻缓,礼仪端庄,与祁越的狼吞虎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能不能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付瑶琴说。“我都好久没吃苏婆婆做的菜了,也太好吃了吧”祁越说。看到祁越这饿死鬼一般的样子,辛源都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吃完姥姥说想带我们到田里挖螺,对于城市的孩子来说这可是个新挑战,穿上围裙和水鞋整装待发,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辆机车停在门外,“哇!机车,好酷啊”付瑶琴盯得两眼冒金光,只见祁越已经跨上机车,“这车是你的?我以为你开的小车呢”付瑶琴说。“小车多没劲,机车才够炫酷”祁越说。付瑶琴纠结了好一会儿,心里特别想尝试一下坐机车的感觉,但是又不好意思说,辛源看出了她的想法,说:“你一个小姑娘走不了那么远,要不坐他的车过去吧。”祁越难以置信的看了辛源一眼,“喂,这是我的车,我都没说可以载人,你凭什么替我揽活”祁越说。“吃了姥姥的饭,帮忙载一下小姑娘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人啊要有感恩之心”辛源说。这犀利的口吻让瑶琴不由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一向文质彬彬的辛源还有这样一面,听到辛源这么说祁越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载上付瑶琴,“行!可以!上来吧”祁越咬牙切齿地说。付瑶琴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机车,风轻拂过她的脸庞,伴随着暖暖的太阳,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突然车速加快她一下子撞上了祁越的背,“……你开这么快干嘛,撞的我好痛”付瑶琴说。“我车速一直这样,要不你就抓紧点”祁越说。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祁越的衣服,这一刻他们离得是这样近,一路上祁越哼着小曲,付瑶琴的心跳声呼之欲出,心想:“他真有趣”。

到了河滩,祁越跃跃欲试的撩起袖子,三步并作一步蹦进泥潭,黝黑的池水飞溅到脸上他也只是随手一擦,“苏婆婆,怎么挖呀?”祁越问。“找浅滩上有洞的地方,这些地方是蟹螺蜗居的地方”姥姥说。“得嘞”祁越对着我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埋头苦干起来,不过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寻找了好久都没有挖到,“天呐,这也太难了吧”我和祁越同时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谁知这小子竟然打起了“歪主意”,朝我泼了一滩泥水,弄得我到处都是泥巴,“啊啊啊啊…祁越!”我面目狰狞的朝他叫喊道。祁越像得逞了一般,站在边上做着鬼脸,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辛源从远处走来,给我拿了一张纸巾,说:“擦擦脸,别和汗珠一起弄到眼睛了”。付瑶琴接过纸巾,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有人曾经也这么对她说过,“谢谢,你一个男生还随身带纸呢”付瑶琴说。“以备不时之需”辛源说。“好啦,快挖螺,敢不敢和我比比?看谁挖的多?”姥姥说。这句话激起了祁越强烈的胜负欲,立马开始干了起来,渐渐地我们越挖越多,但是只带了两个筐子,于是三个人决定合作把挖到的螺让辛源背着,在我和祁越的不断努力下没多久就收获了满满一筐,不过姥姥也毫不逊色,一个人就挖了好多,其中还有几个虾兵蟹将,看来今天的晚餐又有着落咯。

“诶哟,三个人可真不错,挖了这么多”姥姥说。“姥姥,我来帮您拿吧,还怪重的”辛源说。姥姥看了一眼辛源,欣慰一笑,随即把筐子拿下给了辛源,辛源背上一筐,手上一筐,只有我和祁越两手空空,心里还怪不好意思的。“辛源,一会儿你坐祁越的车回去吧,两筐子螺怪重的”我说。“没事,挖了这么多你也累了,走回去还有一段距离呢,一会儿你坐车吧”辛源说。“正好辛源和我一块唠唠嗑,走着回去也有个伴儿”姥姥说。“嗯,我和姥姥一块走回去”辛源说。到祁越停车的地方,瑶琴和祁越坐着车先走一步,辛源和姥姥则在后面一边聊天,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你这孩子还怪懂事的”姥姥说。“这都是应该的,多亏了姥姥招待我才能重温田园生活”。辛源说。“看样子你不像生活在农村过呀”姥姥说。“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辛源说。“瑶琴也是,以前和我一块住的时候可开心了,不像现在心思沉,现在啥都不说”姥姥说。说罢姥姥叹了一口气,这叹息声里满是无奈和心疼,为了瑶琴的前途姥姥不得不同意父母将其接走,但姥姥明白瑶琴其实在爸妈家过的并不开心,她心疼瑶琴小小年纪就得不到关爱,只好尽自己所能把最好的给她,好弥补她心里的缺失,可其他的爱哪比得上父母的爱呢。祁越和瑶琴回到家发现瑶琴的妈妈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妈,你怎么来了?”瑶琴问。“我不来,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在这不务正业呢”妈妈用手不停地戳着瑶琴的肩膀说。付瑶琴低着头不敢吱声,祁越挡在她身前说:“阿姨,国庆假期本来就是用来放松的,这也没有什么不务正业吧”“你又是谁?轮得到你和我说话?”妈妈说。“我是祁越,付瑶琴的朋友”祁越说。“好啊,现在天天和男生混在一起,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就不怕别人说你闲话!”“现在是一个照顾你,一个给你出头,我让你上大学是去学习,不是让你去勾引男人的”妈妈说。付瑶琴双拳紧握,眼眶瞬间通红,眼泪不停地在眼里打转,猛地抬头说:“对!我是和男生混在一起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怎么着吧”。妈妈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向付瑶琴打去,没等巴掌落下来就被祁越一把抓住,“阿姨,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看不惯别人受欺负”祁越说。顿时祁越的身上仿佛闪耀着光辉,她目光焦灼的注视着祁越,一股暖流流经全身,只感到一阵温热。妈妈用力地甩开手,愤怒地说:“付瑶琴,你和外人合起伙来欺负你妈,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姥姥回到家见状把妈妈带进了卧室,让他俩带我出去散散心,说要和妈妈说点事。

“别哭啦,你对瑶琴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姥姥对妈妈说。“妈,你看瑶琴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妈妈说。“你不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哪有妈妈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姥姥说。“我说的哪句不对了,明明是她自己没理才承认的”妈妈说。“你啊你啊,真是糊涂!”姥姥说。“我咋了,我是在教育她,一个小姑娘一天天的和异性待在一起,供她上个不入流的大学再不好好学习不就废了,以后淮之都得跟着她丢脸”妈妈说。“姐弟不和,父母无德,你这样是想他们姐弟两个有隔阂啊?以后这话不许再说!”姥姥说。“行行行,听您的”妈妈说。“你说你自从结婚就一直惦记着生个儿子,咱们家就你一个闺女不也一样好好的,让你读书识字,我看你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迂腐思想比我还顽固”姥姥说。“那是您没看见我爸看到别人家儿子那个样,眼睛里都是宠溺,听到别人家有儿子羡慕的哟”妈妈说。“那你爸也没对你差过呀”姥姥说。“小时候别的女孩都是花裙子,蝴蝶结,只有我是长裤,衬衫,学习我要名列前茅,体育也要争过男生,就算是冬天我也得晨练,这样他才能在和兄弟唠嗑的时候说得上话,不然回家来又得埋怨你”妈妈委屈地说。“那你呢?你爸这样你都不高兴,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对自己的亲闺女?”姥姥问。“我不差她吃穿,不过就是说她两句,我爸对我可比我对她狠太多了,我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妈妈说。“走走走,你闺女摊上你这么个妈是她倒霉,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姥姥说。姥姥把妈妈推出门外,急切地想要关上门,她害怕再多一秒情绪就要喷涌而出,愤怒,心疼,委屈,在妈妈离开的那一刻化作眼泪倾泻,姥姥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仨来到镇上的集市,好久没看到村里的赶集了,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小吃还有孩童时的小玩意儿,付瑶琴想一个人静静便独自走在集市上,祁越看到好吃好玩的就撒了欢,直奔各个摊子,恨不得把好吃的都搜集来,不一会儿就拿着好吃的满载而归,“你看看,我买了好多好吃的,你喜欢哪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祁越对付瑶琴说。付瑶琴哭得像只小兔子,眼睛和鼻子都被她揉的通红,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她伸出手指指了指祁越手上的糖画,上面是栩栩如生的小羊,正好是她的生肖,祁越把糖画递给她,“吃了就不能再哭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祁越说。远处带着冰糖葫芦回来的辛源碰巧看到这一幕,他局促的把糖葫芦往身后藏了藏,然后向他们走去,“都吃上了,味道应该不错”辛源强颜欢笑的说。付瑶琴见他手背在身后歪头瞥了一眼,但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人潮拥挤,集市水泄不通,瑶琴的发带也不知不觉就滑落了,瞬间头发披散下来,宛若天女下凡,她伸手往头上一摸才发现发带掉了,“啊!我的发带不见了”付瑶琴说。“我刚看见前面有卖发饰的,可以去买个新的”祁越说。然后他俩就一起跑着消失在了辛源的视线里,到摊位上付瑶琴一眼看中了一条丹青笔墨的发带,“老板,这条多少钱?”付瑶琴问。“小姑娘,眼光真好,20块”老板说。付瑶琴正准备掏钱付款,就被祁越抢先一步,“怎么能让女生付钱呢,我来吧”祁越说。听到这话老板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这男朋友可真不错,小伙子可以啊!”买完他们返回去找辛源,“今天谢谢你”付瑶琴说。“我这人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而且这发带也不贵,小事而已啦”祁越说。路上祁越又看到有娱乐项目,“你看,有打气球,还有套圈、投篮,想不想玩?”祁越问。“啊?我没玩过…”付瑶琴紧张地说。“没关系,我可以带你,想玩哪个?”祁越问。“那就打气球吧”付瑶琴说。她紧张地拿起枪,一杆枪里十发子弹,连打了五发都没中,付瑶琴着急的满脸通红,就在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对她说:“没事,我教你”,她微微回头的瞬间看到的是祁越的侧脸,祁越上膛,发射一串动作下来,最后五发百发百中,最后获得了一个汉堡钥匙扣,“喏,给你吧”祁越说。瑶琴接过钥匙扣,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快步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祁越嘀咕地说:“走这么快,也不等等我”,然后跑着追赶上付瑶琴的脚步。祁越和瑶琴性格上巨大差异,一瞬间让付瑶琴长久以来克制的天性得到了释放,她不用担惊受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能够完全做自己。

走到一半看到辛源正向他们走来,付瑶琴微笑的向他招手,“嘿,我们在这,快过来”付瑶琴说。三人聚集到一块儿后就往家的方向去了。“姥姥,妈妈呢?”付瑶琴问。“我让她回去了,怎么样?心情好点没?”姥姥关心地问。付瑶琴开心地向姥姥展示他们仨从集市上买来的东西,“噔噔噔,这都是我们在集市买的,够您吃好一阵了”付瑶琴说。“哟,还买了小鱼干,蜜饯,果脯,酒糟,还有我最喜欢的条头糕,怎么不给自己买点呀?”姥姥说。“我们买的都吃完啦”付瑶琴说。祁越和瑶琴收获满满,只有辛源那唯一的冰糖葫芦因为融化被他亲手丢进了垃圾桶,空手而归。“你别搭理你妈,她就那样,以后缺啥就和姥姥说,有啥心事就和姥姥说,姥姥罩着你”姥姥对我说。“嗯嗯,姥姥最好啦!”付瑶琴说。“多亏有你们在,不然我们家瑶琴都没什么朋友,祁越难得休息才能回来一趟,还有小辛国庆了也好好放松放松”姥姥说。如果不是这次回来乡下,祁越和瑶琴不会再次见到,辛源也没有机会体验一把田园生活,这一切在瑶琴看来是一次偶然,实则是命运使然,一切的一切都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