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和我说说话吗,小姐?”

我等了很久,床上的她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像一个精致的装饰品,没有生机,死气沉沉。

她死了,某种程度上,我杀的。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能看出来。”

可能是因为某种连我自己都无法形容的情愫,我怀着这种情绪,用了特殊的方法将她的尸体冰封。

现在,她和我一样了。

我们,也终于能在一起了。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以前的她:

“汤姆——”

“我这一生未曾见过任何黑暗。”

“我也可以背叛一切,唯独善良。”

那时她站在阳光下的侧脸熠熠生辉,甚至连黝黑的瞳孔里都能看出未来的希望。

她和我不一样,我生来,就注定如此。

像对立的两面,我们毫无保留——

也总是从不掩饰着对彼此的敌视。

“不能因为他们不露出獠牙,你就否认他们的锋利,从而讽刺他们的平凡。”

这句话是我第一次来到霍格沃兹时,邓布利多私下告诉我的,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他那双仿佛能穿透我灵魂深处的目光。

但我对这句话一直都仅限于字面上的理解,当然——如果我不曾遇见过她的话,也许,我就会成为邓布利多口中那样的人,一个自大易怒的疯子。

即使,现在也是。

但我从不后悔。

命运对我总是喜欢苛待,但同时,我也感激它能造就了现在的我。

毕竟,不是最后一刻被命运的双手扼住喉咙,谁又能确保自己一定会赢呢?

“小姐…”我背过身从怀里拿出本日记,“希望他可以照顾好你。”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在此之前,我觉得,这个分身他能够照顾好重生的你。

至于——你和你背后的永生——

我还得去问问邓布利多。

“See you again.”

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她醒来,她会不会恨我?

恨我现在的模样,恨我们以前承诺过的那些根本无法实现的所有。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永远也想不起来。

“多莉——”是贝拉寻来的药剂,现在终于派上用处了,“在我走后,记得每天在她入睡后把这个涂在她的额头上。”

让她——永远,永远也想不起来。

现在,我得去见见邓布利多。

我和邓布利多在发生那件事情后的第一次见面其实说不上和谐,因为那次见面只是我单方面的逼迫。

可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

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嘶…”

是纳吉尼,它盘在那个分身的身上。

我看着它点点头后离开。

说实话,我总感觉邓布利多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有很多次,他就站在门外等候。

可能是我想多了?

“汤姆…”

邓布利多看着比我们上次见面变得更苍老了,也对,他也是时候该焦头烂额了。

“教授,”我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我已经信守诺言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邓布利多曾说过的那句——“她会回来的,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做到这个条件吧。”

他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不允许我两个月内随意侵犯霍格沃兹。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我还是同意了。

两个月而已,这并不过分。

而今天,是最后一天。

“进来吧…”

邓布利多推开了那扇木门,吱吱呀呀的木板声掩盖着尘土飞扬,他的眼神很平静。

“教授,这是我的荣幸。”

他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平时珍视的糖果都被藏了起来,我不动声色地沿着地板缝隙向下面看去,

——是斯内普•西弗勒斯。

他的眼神忽明忽灭,深邃的瞳孔有一半藏在黑暗里。

“汤姆?”邓布利多轻声问。

我抬头直视着邓布利多,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和我和平共处呢?还有那个斯内普,真是——不自量力呢。

“教授,”我笑着说,“容最近恢复的很不错,身为她的爱人,我想我应该有资格了解她的情况。”

其实说来也可笑,我对容了解的程度竟然还不如邓布利多,很显然,她更信任他,而不是我。

但是,估计连她自己也没预料到邓布利多会同我做交易吧?

滔天的利益下,人会变成野兽。

天色有点暗了,月光一点点洒在了地面,它们连同着晨曦一起被流放在黎明前。

连带着绝望的浪漫,腐朽的玫瑰一起沉沦、堕落。

“汤姆,”我听见了邓布利多的声音,他苍老的嗓音冷硬地叙述着极其苍白的事实,“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这是连她本身都在竭力抗拒的新生。”

我忽然有点不太理解,什么叫做抗拒,什么叫做新生?

那个项链,是时间转换器,所以,这些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是未来的新生还是现在的永生?

“教授,我不理解。”

我明白如果想解决这些问题那就势必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至于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

邓布利多背过了身,他看着好似离月弯更近了一步。

我明白,那个时机该到了。

“Expelliarm…”

是斯内普,我早就猜到了。

我抽出准备好的魔杖,杖尖发出的绿光迅速向他站立的地方汇集,一旁的邓布利多听到了动静后匆匆抽出了魔杖。

不过,那已经太晚了。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细听有点颤抖,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斯内普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吧。

我可真是低估了斯内普啊。

“你——是谁?”

是斯内普,我侧过头,那一刻,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明明该死亡的人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第一时间回头看邓布利多的反应,很显然,他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好,”强大的心理素质让我能迅速调整好心态,“我想,你现在肯定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不如去休息一下?”

容说过,不允许我主动伤害斯内普。

“或许吧…”斯内普说着就离开了这里。

我看着斯内普的背影有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感到了心悸,是我的分身,他出事了。

容——是你吗?

“教授,我想我得先走了,失陪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他欣然同意。

去庄园的路并不远,以至于我一回到那里就看见了地上晕倒的分身和站在窗边的容祁。

“亲爱的小姐,”我不断靠近她,我是永远不会允许我唾手可得的永生脱离我的掌控的,“我的甜心,怎么了?”

她看着很危险,带着岌岌可危的美艳。

“你不要过来!”容的声音拔高了太多。

她看我的眼神实在是太过陌生,里面的警惕和提防仿佛都能凝成实质了一般。

我停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我竟然想到了斯内普。

“我的小姐,你是不是瞒着我些什么?”

我想,我可能是知道了斯内普为什么没死的原因了。

【警告!警告!宿主请立刻清除人物里德尔记忆!】

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我几乎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好似,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都有了解释一样。

容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抬起魔杖对准了我。

我看着她,心里纠结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对永生的渴望战胜了这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爱情,我挥了下魔杖,象征性地开口,“Avada Kedavra.”

我注视着她的死亡,始终袖手旁观。

【宿主…不!】

“和我直接对话吧?一个…”我想了个合适的词去形容它,“机器。”

【你能听见?】

“当然——不要想着转移我的注意力,她现在一时半会是肯定无法像你所说的那样清除我的记忆了。”

【你究竟听到了多少?】

我手中的魔杖在指尖打了个旋儿,没有回答。

【好吧,换一种话说,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才能放过我?】

“送我点讨人喜欢的玩意儿吧,这对于你来说应该只能说是见面礼吧。”

我能感到,魔杖那不同寻常的兴奋。

像是久别重逢遇见猎物的猎人一般。

“总得有点诚意吧。”

我又威胁着开口。

【这是留音石,它会讨你喜欢的。】

半空中悬浮着一块普通的石头。

“难道——这就是你的诚意吗?送了我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东西,用来打发我吗?”

很快,一张写满了使用说明的羊皮卷凭空出现。

“好吧,”我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帮我永生吧,我只想要得到这个。”

天色黑透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已经得到了永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吗?

那斯内普呢?

“所以只要杀死她,我就会得到永生?”

那么就能解释的通了。

【不能这么说,这种永生是有限的。】

有限?那就多杀几次。

“好的,谢谢你,机器先生。”

我复活了分身后把留音石交给了他后笑着离开了这里。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完成呢。

那时,我还没想到几天后我竟然还会回到这里,毕竟,我早就做好了与她不再来往的准备。

像当时在霍格沃兹一样。

天有难测,容忽然有一天发现了那是我的分身,并且还给我写了封信,带着妥协,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我于是决定去赴约。

“好了,贝拉,”我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笑得一脸讨好的女人说,“我还有事,请你出去。”

她最近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看着我发出莫名又诡异的笑容,有点烦人。

“主人?”贝拉抬眼迅速看了眼我的脸色后脸色惨白的说,“是她吗?”

我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主人,我并没有偷看您的书信。”

贝拉看起来还想继续解释,不过,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她真是太放肆了。

“如有下次,你懂的——”

我发现,我最近特别喜欢威胁别人。

像当初邓布利多那样。

我成长了,但有别人的模样。

贝拉走了,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死寂,其实,我对于容还是有过爱的,但在更大的利益面前,这份感情就显得极其微不足道了。

尤其,还是在她欺骗我的前提下。

这已经很仁慈了,相较于别人来说。

我闭上了眼睛,心口忽然有点疼:

“——汤姆,你相信未来吗?”

“ 在未来,你会成为一个很出名很出名的巫师,特别帅特别酷。”

我当然相信,我的小姐,我的甜心。

“——汤姆,你听说过中文吗?”

“——我爱你,不是I love you.”

…我的过去关于她的并不多,可每一幕都会让我记忆深刻,我发现——她其实对我很重要。

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足够了。

这里离庄园有点远,等我有时间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从我的角度来看房间里到处扬起了白色粉末,它们飘飘扬扬的一点点落在地面。

“这是什么?”

我知道容在附近,但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出现,也没有回答。

“咔——”

清脆的金属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看向容出声的那里,她站在远处正在点火。

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能读懂她眼底想和我同归一尽的决心。

所以,她这难道是想放火杀死我吗?

她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巫师?

“崩——”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我的耳膜,即使早就做了保护,但热流还是将我掀出去了好远。

我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不愧是我的甜心,我起身踉踉跄跄地到附近去找她。

一分钟,十分钟,我的心越来越沉。

是——她还没有出来?还是宁愿死亡也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又或者是——这只是个脱身的方法?

也许她去找斯内普了?她怎么敢!

或许,连我自己都忽视了一个细节,我竟然会下意识的否定她的死亡。

是的啊,我根本不相信。

庄园里又出现了爆炸声,我这才理清神志用了魔法覆盖住那里。

首要的是,先灭火。

“主人,”那个分身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看起来好像并不震惊,“我们可以去找找后面的那个湖边,我以前总能看见她一个人待在那里很久。”

——是吗?先把你的魔杖放下后再和我对话吧,一个光有野心没有智商的蠢货。

“你知道,上一个想取代我的分身是什么代价吗?”

分身脸色一变,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他被我一点一点蚕食给了你。”

我留下了他一个人在原地,有野心我并不会遏制,我反而会助长它,因为那才是我,一个彻头彻尾的我。

生活太无趣了,总需要有人调剂。

“你好,是斯内普吗?”

他住的有点偏僻,我找了很久。

“怎么了吗,先生?”

月光映在斯内普的眉眼间,看着好似温柔到了极点,也是,失而复得确实值得让一个人重赴生机。

我想我可能不需要再问了,看斯内普的态度就知道了,他对我还是那副一问三不知,茫然又好奇的眼神,一点变化都没有。

“没事,只是向你问问好。”

我退后一步走进黑暗,他就站在光下目送我的离开。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找过她。

直到有一天,一个离谱的预言传到了我的耳边,它说——我会被一个孩子杀死,会永失所爱。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里是哪一点触犯了我的逆鳞,我立马找到了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孩。

他叫哈利•波特,与其说,是他符合这个条件,倒不如说,是我在一群人之中独独选择了他。

既然无法做到完全规避危险,那也必须阻止它的苗头。

关于未来的预言,我必须践行。

我杀了男孩的父亲。

还有他的母亲,他们都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