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曹操也是黄巾战争期间磨练、成长起来的将军,岂会无防?

张辽询问:“刘恒先生,为何放纵乔瑁、刘岱之兵,专攻曹操?”

“锄强扶弱而已,若是剪灭乔瑁、刘岱之流,其兵、地盘会归属强者,会使战局先易后难,不利于今后取胜。

今如曹操这等用兵强手,却无根基之地,一旦剪灭,将难再起。

如此战法,利于今后获胜。”

今后,是指五月以后。

五月以后有夏收、秋收,就轮到征夷军反攻。

那时候河水充盈,运力充足,军队调动便捷。

又是就食于敌,可以尽可能的动员军队,直接击垮联军的作战勇气。

张辽观摩作战图细细推演,道:“若运气好,可重挫其军。

若是我部参战,彼此配合,必能重挫其军。

若这曹孟德无有良马,必死于阵。”

他说着,用指头在雷泽点了点说:“泽中芦苇茂密,虽坚壁清野,也无法尽除。

末将潜伏其中,故布疑阵使替身统兵于范县。

待徐将军与之交战,我再奔袭绕后杀出,足以大破其军。”

稍稍想了想,张辽又说:“末将率三营老兵,以两千之锐士,击其后阵,足以速破。”

刘恒也观摩地图,说:“自青州平定后,徐、于皆以校尉升中郎将,得配金乌神符。

今只授文远金乌神符,文远以校尉之身统兵入驻范县后,可与徐荣交恶,以惑敌军耳目。”

张辽不作犹豫,拱手:“喏。”

作为一个心志坚毅的人,他不觉得金质的金乌神符会比他左胸的三枚银鸦神符多出什么神异效果。

他解下左胸戎袍上别着的三枚银鸦神符,也双手接住了神鸦衔来的金乌神符。

金乌神符略大于银鸦神符,入手质感十足,约在一两重。

荆州治所,江陵。

刺史王睿手握南阳郡守张咨发来的公文看着。

南阳大姓意见很强烈,强烈到郡守张咨也只能服从、顺应。

于是张咨明明举兵加入联军,又隶属于后将军袁术,可张咨就是无法拿出袁术要求的粮秣军资,以及兵员。

袁术与张咨的个人交情是很好的,否则出逃雒阳后,也不会跑到张咨这里来。

以袁术一贯的嚣张率性,偶尔嚷嚷两声要收拾张咨……

这也是正常的。可张咨惶恐不安,发书至江陵请求王睿庇护。

这让王睿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的发展重心,对于联军讨蒙,他是积极支持的。

他出身琅琊王氏,弟弟王融好心好意去接待伏姬,结果宴席间大乱,王融及亲近皆死于混乱之中。

随后整个琅琊王氏就被剥夺财产,随同琅琊道士被驱逐、流放到会稽。

好在他这位荆州刺史、安次侯还是有些牌面的,扬州刺史陈温又把他侄儿王详等送至荆州。

如今联军讨蒙,他自然要全力以赴。

可青州遥远,荆州出兵两万已是极限;再多的话,后勤无法供应。

不能依赖沿途的联军控制的郡国,一个比一个穷,期望这些人,只会把他麾下身经百战的精锐荆州军活活饿死。

自中平三年外迁荆州刺史以来,王睿先平江夏士兵赵慈发动的叛乱。

十月又平武陵蛮之乱;次年又与孙坚一起平定荆南三郡之乱。

也就中平六年整个荆州显得太平安宁一些,其他时间里,王睿不是训练士兵,就是在领兵平叛的路上。

作为一个有丰富军事经验的大州刺史,琅琊老家的根基又被征夷军摧毁,王睿不得不考虑其他可以安置宗族的风水宝地。

而现在的天下局势随着刘恒异军突起,地方郡守又大范围加入讨蒙联军,这已经开了一个很坏的头。

也逼着王睿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否则突然崛起的刘恒敢杀他弟弟,驱逐他的宗族。

那同样出身微寒、作战刚猛,行为与刘恒也十分类似的孙坚……

会不会也如刘恒那样,肆无忌惮?

整个荆州目前有四股势力,除州部外,一股是南阳郡守张咨。

一股是身边有大量寒门武人、乡党的长沙郡守孙坚,还有一股是武陵郡守曹寅。

而荆州十分广袤,按着地域文化、亲疏关系来分,又可以分成三个区域。

第一个是帝乡南阳,南阳郡望大姓与朝中关系紧密,历来不是荆州刺史能管的。

其经济、文化、影响力自成一系。

在南阳大姓眼中,南郡、江夏郡实属落后地区。

第二个是长江北岸的南郡、江夏二郡,江陵是长江中游顶尖的贸易都市。

这二郡文化、经济虽比不上南阳,但也比下游的扬州强很多,自有骄傲之处。

这江北二郡,自然看不起南岸的荆南四郡,只觉得这里是荒芜、不毛之地。

第三就是荆南四郡,祖祖辈辈开垦至今,荆南四郡鱼米之乡,在物产、人口上已经不差江北二郡,也与南阳郡类似。

只是文化、经济上略有不如,主要表现在仕途、舆论方面。

两百年的时间里,南阳、江夏二郡还是百万人口。

但荆南四郡在两百年的时间里,由六十万人口发展为三百万人口。

南阳才二百万,自然地,荆南四郡久有不服江陵之意。

四郡郡守里,总会有胆子大的人;荆南四郡的豪强、俊杰支持之下,这个胆子大的人自然会底气很足、藐视江陵及州部。

双方矛盾渊源已久,这两年王睿领着荆州军入荆南四郡平叛,更加剧了矛盾。

如今武陵郡守曹寅仿佛荆南豪强推出来的代表,正摩拳擦掌,想要挑动事端。

不解决曹寅,就无法统合荆南四郡的资源,也就无法将荆州的力量尽数投入讨蒙战事中。

在解决曹寅之前,更要提防长沙郡守孙坚。

刘恒这个新生的军阀已经成功地开疆拓土,向孙坚、公孙瓒这样的军中宿将揭穿了地方大姓的虚弱……

刘恒可以做到的事情,孙坚没理由做不到。

现在最关键的是朝中董卓擅权,地方州郡对朝中诏令缺乏认同感。

自然地,朝廷无法统合、指挥州郡……

那朝廷的法度自然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真正给征夷军松绑、解除约束的正是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