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领着关羽、张飞等人登山。

山道已经过修整,山坡各处树木茂盛,许多坡面已有嫩绿草芽,举目望去多少有些宜人。

泉池边上,他们来时百余名虎士皆穿木甲,持木剑、盾牌在厮杀竞技。

还有数十名身着白袍的女子在边上旁观,她们的白袍衣领、袖口、腰带皆配紫色,是紫部使女。

与她们一样,也有黑袍配饰紫色的紫部中官,这些中官也凑在虎士群体中,外罩木甲掩去服色特征,一时很难辨认出来。

自新年伊始,紫霞仙子就领着所部使女、中官来到历城,陪伴刘恒过冬。

二层阁楼,刘恒盘坐在窗前看泉池边比武竞技的虎士,明媚阳光落在他身上,此刻格外的惬意。

他头发已经裁剪,勉强能遮住双耳。

此刻伺候刘恒的杜氏随意披一条外袍,正直身跪坐在他身后,为他梳理头发,用一条五色彩绶扎在颅后……

这么短的发鬏肯定撑不住刘恒曾使用的各种小冠、板冠、燕尾冠,所以必须改用其他冠。

得益于各种架空剧的洗礼,杜氏为刘恒端来一顶轻巧的乌纱翼善冠……

刘恒设计的这个翼善冠也只是他眼中的翼善冠,他将左右展开的乌纱软翅折角处理,软翅斜对折后交错在乌纱冠后,较长的软翅在乌纱冠后呈现‘V’状燕尾。

翼善冠戴好,杜氏又取来白玉革带,他起身展开双臂,说:“那就是刘玄德,我认为他是一个大英雄。

此去梁国,将一鸣惊人。”

“刘恒先生既然知他是稀世英豪,又何故放纵?”

“他是英雄,也是好人。

他去梁国,能为我稳定南方。

将来我不负他,他也不会负我。

即便道不同,他也会退避三舍,让我一阵。”

“战场争锋,生死就在分秒之间。

他能退让一阵,无异于救我一命。

区区梁国,换以后一个容错的机会,我觉得很赚,恨不得给他更多的地盘。”

“天下方乱,许多豪杰也不知明日之后如何,更别说是妇女孩童。”

刘恒语腔幽幽:“且看刘玄德如何做选,他要带走妻儿,我亦不会阻拦。

他若信我肯把妻儿托付在泰山,我自会当作子侄收养在身边。”

何止是刘备有家眷,他身边绝大多数人都有妻儿,现在都已陆续接到了高唐。

杜氏眨动眼睛思索心事,使女、中官要时时增补,才能避免青黄不接。

现在的紫部使女二十余人有孕,也有使女有意出嫁给单身的军吏,还有的侍女学习医术进度缓慢。

自己又不似赤霞、青霞那么聪明,可以自己先学会了再教导名下的使女。

与其那么辛苦,还不如新找一批聪明、好学的小使女留在身边培养。

带着一点期望,她小心翼翼询问:“刘恒先生,民间多有溺婴之事,可否传令郡县,使收百姓家中难养之婴孩,送至泰山三庙?”

刘恒陷入回忆,显然勾起了他的不好记忆。

溺婴已是他能接受的方式之一,可泰山一些地区在冬季缺粮时,又有新生婴儿要养活时,会用其他方式杀婴。

抛弃山野、冻死之类的还在正常人思维范围内。

他见过最骇人的是有一家人把新生出的婴孩推入原始的火炕里,一了百了,什么都剩不下。

冬季农闲,许多人除了生孩子外,实在是没事情可干。

怀胎十月,冬季又是缺粮的主要季节……

再勤劳的人,也无法去冰雪里刨食,连新鲜树叶、根茎都挖不到。

杜氏细细观察刘恒神色变化,见并无多少怒色,不由心中微微安定,又用略有轮廓的胸膛去蹭,以示亲昵、讨好。

刘恒被她蹭的回神,说:“此事不可借郡县之手,否则会强抢无辜婴儿。

我会下令军中,军中吏士有难养的子女皆可移送泰山。”

杜氏再次感谢,转身趋步去拿悬挂在墙上的钢铁宝剑,跪伏在刘恒面前为他悬挂在腰侧。

她喜欢用这样卑微的方式表达顺服与喜悦,刘恒也就听之任之。

人与人的生长环境不同,性格也不同。

太过放纵,就现在泰山三庙与日俱增的影响力来说,今后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灾难。

阁楼外,刘备几个人静静等候,张飞左右审视,见门前就几个虎士,还站得比较远。

他就低声说:“上山时我远远看见刘恒先生与神女在台阁窗边行举亲昵,恐怕我等还得再等一等。”

关羽给了他一肘,板着脸去看刘备,刘备一脸茫然似乎没清楚张飞说什么的模样。

简雍只是抬手掩鼻做笑,踮起脚尖侧头靠近关羽肩膀,关羽也躬身附耳,就听简雍泛笑轻声:“我看玄德也是如此作想,翼德平日无心之语,往往都是玄德之心声啊。”

关羽看看张飞,又看看刘备,回头看一眼心不在焉的夏侯博,很是认真的点头:“还是宪和先生看得明白。”

刘备依旧一副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的样子,这时候一名紫部中官走出阁楼,势力:“玄德都尉,刘恒先生已在阁内等候。”

刘备施礼道谢,中官也回以温和笑容,转身在前领路。

刘备回头看张飞,张飞扣算指头,眉头紧皱,声音疑惑:“我等至台阁前,前后等待大约一炷香八分之一,六十四分之一时辰?

东阳侯这也有些太快了,我看其中有误会。”

领路的中官停下脚步,转身奇怪看一眼脸色微变的张飞、简雍几个人。

对面容如常的刘备、关羽解释说:“为招待玄德都尉,刘恒先生自昨日就遣人制备菜肴。

今日更推了政务,专程等候玄德都尉。”

说着中官轻笑:“玄德都尉若迟来几分钟,刘恒先生必出阁相迎。

令刘恒先生如此敬重者,孔文举、陈元方之外,止有玄德公一人耳。”

台阁内,刘恒端起酒,朝席间八人说:“我能识人心善恶,亲近贤良不交恶友,这才如今之基业。

即为我等寻安身立命之所,也为朝廷安堵东方。”

“功业艰难,我等且饮一杯。”

“满饮!”

“满饮!”

刘备左手端着金灿灿的酒爵,此刻心情起伏,微微咬着下唇,开口与众人齐呼,端酒仰头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