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理，今天在不在工地上？”
“您是哪位啊？”
“我是罗雨亮，就是专门做防水的老罗。”
“哦……罗总，你好，有什么事吗？”张建辉接到他的电话，皱起眉头，这家伙还是来了。
“我顺便路过，想过来找你聊聊。”
“可以啊，我在办公室恭候。”
有了之前那顿饭的铺垫，又加上是杨志表哥这层关系，罗雨亮不来找张建辉就怪了。他知道罗雨亮来的目的，无非是想在接下来的招标中得到点信息。不一会儿罗雨亮就到了，和他一起走进办公室的还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也不知是干什么。
“张经理，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都是项目上的事，瞎忙。罗总怎么今天想起过来呢？”张建辉皮笑肉不笑问道。
“这不碰巧经过，就想着那晚一面之缘，进来找你聊聊。”
“哦，这位是？”
“忘了介绍，这位是某某科技公司的工程师，他们公司专门做地下室顶板排水系统这一块，技术实力非常雄厚。”
“你好，张经理，这是我的名片，请惠存。”张建辉接过后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就扔在桌子上，他平时最见不得走后门、托关系揽活的。碍于情面还是说道：“幸会，坐吧。”
“张经理，我看这个项目主体都结束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做室外附属了。”
“是啊，也是头疼，结构又复杂，机械设备又上不去，地下室顶板部分是个头疼事。”张建辉听他这么问，也随口应着。
“地下室防水没处理好，后续维修起来可是很头疼的。”
“嗯……”
“除了防水，排水系统底下的排水系统也很重要。”老狐狸，不打自招了吧，张建辉心里暗笑。
“是的。”
二人见张建辉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索性也不客套了。只见那个技术员从包里拿出一本宣传册递给张建辉，说道：“张经理，这是我们公司产品的相关资料和实际应用宣传册，请你过目。”
“哦？”张建辉接过来顺手翻着。
“我们公司生产的排水系统广泛应用在很多领域，不论是民用的、农业、还是工业的。就连亚运会场馆都是用了我们公司的产品。”张建辉听他说也不着急回应，只是自顾自地翻着宣传册。
罗雨亮见气氛有点尴尬，就补充说道：“我和他们公司也合作了几年了。无论从售前还是售后，都没话说，产品非常可靠。”
眼看气氛到了，张建辉开口说道：“贵公司挺厉害啊，才短短几年时间就迅速打开市场，可见还是具备很强的实力的。刚才罗总也提到，地下室顶板一旦漏水，维修起来那可是很费时费力的，因此呢，不光是防水上，排水系统也必须要技术、质量过关才行。当然了，防水是基础，排水起到个锦上添花嘛。这个项目地下室顶板结构比较复杂，技术要求自然比常规的要高。”
“那是，你说得在理。”罗雨亮见状回答道。
“张经理，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公司的技术实力能给亚运会场馆提供保障，自然也就敢承诺产品质量终身质保。不论多复杂的项目，我们公司都会进行量身订制，前期会根据建筑结构绘制图纸，尽全力满足客户要求。”
“是挺贴心的哈。”
“张经理，方不方便把项目的图纸给我们提供一份？我们也好帮着出谋划策。”
“这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可是技术这块不归我管，我得问问技术总工。张平，过来下。”
张平听见张建辉喊他，便走进办公室问道：“什么事。”
“那什么，这位是专门做屋面排水系统的厂家代表，他们想要一份项目图纸，你去办一下。”
“什么图纸，都还没开始招标，我要这么做被公司知道了，我受处罚事小，连带你挨罚可就不好了。”
“就没有通融的余地吗？”
“要是能通融，我还会不给他嘛，何况，罗总我们还在一起共事过。公司什么情况，罗总应该知道嘛。”
“知道，当然知道。”罗雨亮连忙回应。
张建辉两手一摊：“不好意思，二位，爱莫能助啊。”
“没关系，张经理，这次我还带了模型过来，你稍等下，我拿进来。刚好项目技术总工也在，我给二位展示下。”
张建辉、张平二人也没制止他，由他去吧。
等技术员拿着模型进来，兴奋地手舞足蹈向二人展示起来，期间还不忘吹嘘大大吹嘘一通。
“听你这么一说，技术上倒是可行，可在我们当地有工程应用项目吗？”张平这一问不要紧，关键是二人都呆住了，想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想岔开话题，可张平一根筋的毛病犯了：“你和我说外地、外省的我不关心，我就想问问在当地你们这套系统有没有应用实例。有的话，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嘛。”
“有倒是有，但是都是小规模的。”
“规模大小没关系，我们想看的是效果。”
那个技术员被张平问得说不出话了，罗雨亮也反应了。可张平还是不依不饶：“据我说知，你们公司只负责生产和售后，那么施工呢？谁来负责？假如，我说得是假如采用你们这套系统，不可能由我们公司来负责施工吧？”
罗雨亮听张平这么一说，瞬间跳起来说道：“施工由我负责。”
“呵呵……罗总，你的主业是防水施工，他这套系统你能玩明白吗？”
“没关系的，施工期间，厂家技术人员会派驻现场的。”
“哦，我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厂家出材料、你出人工，你们合作关系呗？”
“张工，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我和厂家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要更好，价格上优势也更大。”罗雨亮见张平不依不饶，只好赔着笑回答他的问题。张建辉还是不吭声，拿着那个模型不停地到处打量。
眼看二人快坐不住了，罗雨亮提出想去施工现场具体看看，并想让张建辉陪同，他借口说待会还要和监理公司那边开个碰头会婉拒了，张平也借口自己事情多，没空。二人只好自行去看。等他二人走后，张建辉开口了：“你老张好歹给人留点面子，毕竟人家也是好心嘛，多个方案、多个选择没错嘛。”
“呵呵……”张平一阵冷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的脾气，我们私下接触潜在分包商就犯了他的大忌，他疑心病又重，没有的事都能给你整出来，就看他心情。”
张平说的这些，张建辉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那顿饭从二老板。三老板的出席就看得出至少他二人对这个罗雨亮不抵触、不排斥，张建辉这么做一来想看看杨志的反应和老板的态度。如果没有杨志这层关系和那晚的饭局，那他也就犯不着给罗雨亮留情面，大可公事公办，等招标通知就可以打发，自己大可不必劳神费时演戏。
“而且他拿过来的材料，看着就像超市里鸡蛋盒一样，只不过比那个硬点，这东西看着是硬，可是施工中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地完整，上面的土层要回填一米多厚，万一哪里破了，排水系统是否影响他也没详细说，这东西在地下埋几十年，抗老化怎么样，还都不清楚。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找公司、找老板，怎么选择那是他们的问题，咱们别跟着掺和。”
还得是张平啊，见得多了，吃的亏多了，也不是没坏处，至少，公司里的生存逻辑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可以嘛，老张，才几天时间，感觉都认不出来了嘛。”张建辉笑呵呵地说着，“罗雨亮这人我没接触过，也是第一次。之前他干的活质量怎么样你比我更了解。抛开这些不谈，他们俩人给我的感觉就是不专业。什么亚运会场馆、战略合作伙伴，想包装产品，有的是说辞，他罗雨亮真有心要承接这活，不会第一次就把厂家技术员带过来。这恰恰证明这老罗只是想借着身后的资源从中分点利益，至于活应该怎么干，他完全不上心。”
“空手套白狼的主。这对项目来说，风险太大了。”
张建辉若有所思，后边怎么应付再说吧，反正看罗雨亮那样，每个结果他是不会罢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