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张建辉按时走进办公室，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也就没了之前的忐忑，他自信地拿起安全帽去现场。
刚好在门口碰到杨东，“老张，待会我回公司办点事，1号楼拆外架你多盯着点”。
“好，我知道。”张建辉随口应道。
早上还有点冷，张建辉往太阳底下挪了挪，眼睛却不离作业区域，安全员张锦也不断指挥零散工人设置警戒区域。
“张建辉，你过来下。”
张建辉听着顺着熟悉的声音扭过头，看见是集团二老板杨红斌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身后，见状张建辉立马起身相迎，那辆象征他身份的卡宴就停在工地门口。
“杨东去哪了，你也让他一起过来吧。”
“他跟我说回公司办点事，刚走没一会。”话音刚落杨红斌掏出电话告诉杨东先返回来有事说，随后对身旁的张建辉说道：“就那边的休息室吧。”
刚坐下，杨红斌开口了“你现在具体负责些什么工作？”
张建辉有点懵，心里说道，我这技术总工还是你当初签字任命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开口回答道：“杨总，我现在主要负责项目上的技术事宜，除了技术外，协助杨东杨经理处理现场的进度、安全、成本等，工作中，我尽职尽责，按时完成各级领导交办的事项……”
“行了，这些场面话今天就不说了，我也听烦了，就说说你个人的想法吧。”没等张建辉说完，杨红斌打断了他，其实他就是想看看张建辉对项目负责人的具体反应。
“想法？就是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配合杨经理按时完成项目各项工作，确保按时交房。”张建辉当然清楚他口中“想法”的意思，但在没看清对方的套路之前，不能贸然出牌，装傻充楞总不至于犯错，这是他在国企时候切身总结的教训。
杨红斌给他递了支烟，然后故作轻松地说到：“你别紧张嘛，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
“没有，我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当前这个技术总工有时候还干得磕磕绊绊的，我在这个岗位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张建辉心里暗暗想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干这一行的，谁不想当项目负责人呢？尤其是甲方的项目负责人。但这话决不能自己先说出口。
杨红斌不断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这一次，他没有打断张建辉的话，等他说完，杨红斌不紧不慢地说道：“相信你也听说了郑关河辞职的事，眼下那边的项目群龙无首，又处在基础施工阶段，这个项目呢都已经按部就班推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因此呢，公司经过认真考量，把杨东调过去接替郑关河，这边的话就由你接替杨东，你什么意见？”虽然张建辉心里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可面对公司二把手，他心里依然七上八下：我能有什么意见，我的意见能起什么作用呢。
于是他回答说：“感谢公司领导的信任，我自己能力有限，干不好项目负责人，我怕像旁边的项目一样出问题。”
杨红斌笑了一下，张建辉此刻看不清楚眼睛背后杨红斌的眼神，是嘲笑他没自信还是失望，总之，他感受到一丝寒意。
“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吗？之前提拔你当技术总工，你不也推辞吗，现在看来不也干得好好的。至于你说的出问题，那个项目不出问题，解决了不就行了嘛，又不是造原子弹，有那么难嘛！”
“是，杨总教训得是，可是也请杨总考虑下其他人的感受，或者请公司再考虑下其他人选，毕竟我在专业能力上还有很大的欠缺，况且我的职业资格证也是硬伤。”
“这不是我考虑的范围，不论如何，你先试试嘛，是在不行到时候调岗又在说嘛。或者你觉得你有合适的人选建议可以说说嘛。”
“请杨总考虑下张平，他各方面都比我强，更适合。”张建辉心想把你小舅子丢给你，看你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杨红斌淡淡地说：“他不行。”
“那张锦、杜玉红来公司10多年了，各方面都比我熟悉，他两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是否请杨总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我没时间。”听得出来杨红斌对张锦、杜玉红并不认可，也不想再听张建辉说。他过来只是履行下程序。说话间杨东从半路折返回来，顺势做到张建辉旁边。
“刚才我和张建辉说了，调你去御央华庭项目项目接替老郑，张建辉留在这接替你，你什么意见？”
杨东不紧不慢回答说：“这个项目眼看快结束了，我个人意见还是留在这里把工作收完，有始有终，御央华庭项目还是让张建辉过去吧。”
什么？我没听错吧？张建辉心里想，他居然是这想法，那个项目离他家步行不过10多分钟，又在城中心，条件比这好多了，他会有这好心？难道我可以跳出这个坑了？没等张建辉高兴，杨红斌的一番话彻底浇灭了他的希望：“公司已经决定了，董事长也批了，改不了了，在哪都是干工作，你们两抓紧时间交接下，老郑那边这两天又催了，你和他也抓紧交接。”说完他走到1号楼前看了下外墙漆的喷涂效果，不痛不痒的说了句：“看着还不错嘛，你们两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这样吧！”杨东、张建辉异口同声地说了句：“没有。”随后他便向车走去，他的专职驾驶员见他走过来随机发动车，走到车旁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这样吧，我今天下午有个会，明天下午，你俩把项目部的召集起来开个短会。”
“好的。”
随后杨红斌上车扬长而去，张建辉下意识地看了表，从杨红斌进来到离开，前后不超过半小时。在他进入公司以来，今天是他和杨红斌说话说得最多的一天，尽管他心里很多有很多疑问没能够从杨红斌那里得到答案，但木已成舟，他当前能做的只能接受。
两人送别了杨红斌并没有着急回办公室，杨东笑嘻嘻地对张建辉说：“老张，不，张总，恭喜高升。”两人平日里也爱相互开玩笑，这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不同往日，张建辉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道：“老杨，你这是干啥呢，还拿不拿我当哥们了？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张建辉心里清楚自从杨红斌说出让他接替杨东的那一刻起，两人之前的情谊就被隔开了，说话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刚才杨红斌找二人谈话的一幕张锦和几个施工员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张平没戏了。他依旧和往常一样在现在这里转那里看的，虽然他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但作为杨红斌的小舅子，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张建辉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他脑子依然在想刚才他问杨红斌如果出问题怎么办的事，看似杨红斌漫不经心的说处理了就行，但他心里的石头依旧悬着。毕竟被扫地出门的那位副总裁的事他可没忘记，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杨红斌没给他明确的答案，傅洪告诉他，没事，放心大胆干。没人能说清楚，也许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或许几个月以后，张建辉会后悔今天的犹豫不决。
杨东似乎看出张建辉有所顾虑，便对他说：“没事，好好干你的工作，平时多主动沟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张建辉没有回答，没一会，杨东又转身回公司办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总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