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最后被告知病人只能独自留在医院时,一家人有些放心不下,但转念想到这已经是唯一的希望后,只能选择离去。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一月探望一次吗?”
“嗯,记得!”
“我第一个月去看我姐的时候就感觉她身上有点奇怪,可当时看到她真的能行走太开心了,就给忽视了过去。昨天正好又是探望的日子,我和我爸妈早早就来到了医院,但你猜怎么着?”
“你姐又不能走了?”
“不是……”
张鹏的眼底划过一抹惊恐,但当他正欲往下说之际,却见老师走进了教室,他只得暂时把话咽回去。
洛冰璇将课本放到桌上,眼角的余光看见徐嘉彤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知徐嘉彤发什么神经,自从那次在厕所的一番对话之后,她就像魔怔了一样,课间几乎不再和小跟班们炫富了,而是像警察抓小偷似的,注视着洛冰璇的一举一动,好像这样就能抓住她恶作剧的证据一样。
一节课下来,许多同学听得云里雾里,张鹏和徐嘉彤心不在焉,张鹏是因为担心他姐,徐嘉彤则是因为关注着洛冰璇。她发现,曾经那个学渣,考试次次考倒数第一的人,现在不用心听课,还时不时旷课,都能次次考一百。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终于熬到老师说下课,张鹏迫不及待地偏过头来,可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徐嘉彤对几个小跟班高声说道:“你们知道古物吗?”
几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切,不就是古董吗?博物馆多的是!”王筱媛轻轻嘀咕一声,不料还是被徐嘉彤听见,她目光一横,“你懂什么?古物和古董能是一个东西吗?”
被徐嘉彤这么一呛,王筱媛不敢再开口,不过一双耳朵却竖了起来。自从家里买了别墅后,她以为很快就能被徐嘉彤接受,成为她小团体里的一员。谁知,不管王筱媛如何尝试,徐嘉彤均不买账,近来反而对那个窝囊废感兴趣,这令王筱媛既挫败,又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对洛冰璇的怨恨又加深了许多。
“古物是什么样的?”
小跟班们很识趣又很及时地提问。
“我告诉你们,也就是我爸爸那样的位置才有幸接触到。”
“嗯嗯,你爸爸就是厉害,那是什么样的?”
“对啊,对啊,徐大美人,你快说嘛!”
徐嘉彤自觉关子卖的差不多了,同时瞥见洛冰璇好似也在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听我爸爸说,明天要参加一场古物拍卖会,拍卖的好像是一片叶子!”徐嘉彤说到后面声音轻了一点,似乎她自己也不清楚一片叶子怎么会成为古物的。却在这时看见洛冰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情绪还有些激动。
徐嘉彤的双眼顿时一亮,等着洛冰璇自己找上门来,却见她接着又坐了回去。
张鹏一脸疑惑地望着洛冰璇。而洛冰璇的心情再也无法平复。
“曼霜,你没事吧?”张鹏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洛冰璇心神恍惚地回答。
转眼的功夫,课间休息已经结束,接着又是上课时间。然后后面的课间都被老师很没人性地压榨来写作业,讲解难题……
等终于熬到放学,洛冰璇正准备拦住徐嘉彤问问拍卖会在什么地方举行,却见张鹏拖着沉重的步子从身边走过。她这才恍然想起,他姐的事。
“张鹏!”紧追几步,洛冰璇拦住了他,“你上午说你姐出什么事来着?”
“我姐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就是消失了!昨天我和爸妈去医院,却被医院的人告知她的病已经痊愈,且已办理了出院手续,自己出院了!”
“你的意思是你姐其实并未办理出院手续?”
“对啊,我姐怎么可能自己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又不回家呢?”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张鹏咬了咬唇,洛冰璇在他脸上看到一股决绝,心头霍然一跳,他不会去做傻事吧?
“我决定去医院找出真相!”
她本想劝他不要冒险,转念一想,如果此刻失踪的是她的亲人,或者哪怕是周宇航或者是面前的张鹏,她会置之不理吗?答案是否定的,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权力劝他放弃?
沉吟片刻,就在张鹏转身准备离去之际,她说道:“那我和你一起!”
张鹏喜出望外回头,“当真?”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自卑内向的张鹏眼底划过一抹羞涩。
为了张鹏的姐姐,洛冰璇只得先放下玄金幻叶的事。经过将近三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程,两人终于抵达位于郊区的医院大门口。
若非大楼的上方挂着“德康医院”的招牌,洛冰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家医院。只见医院楼外被约有五六米高的围墙包围着,围墙上方还安装了密密麻麻的尖锐硬物。与其说它是一所医院,倒不如说是监狱会更贴切一些。
“小孩干什么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请离开!”
听到大门里传来的声音,洛冰璇惊讶地发现,医院竟然用的是人类保安,而不是智能系统。
“我们……”
张鹏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满脸横肉,身形壮硕高大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不由分说地将洛冰璇和张鹏二人往马路对面轰。
“现在怎么办?”
望着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医院,张鹏满脸沮丧。不过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医院里面一定有问题。
洛冰璇静默,目光定格在对面医院的围墙上。在这个监控系统已经烂大街的时代,为何还有人用这么落后的方法?再联想到那个保安,这一切唯一的解释——院区内的网络被屏蔽了。
对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医院,洛冰璇突然也生出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来。她抬头看了眼即将黑透的天色,对张鹏招了招手,“跟我来。”
张鹏不明所以,却没有犹豫,抬腿跟了上去。
但看到洛冰璇绕到医院的背面时,忍不住轻声问道:“曼霜,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洛冰璇没有回答,而是拽住张鹏的胳膊一跃而起,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女侠,脚尖点墙,迅捷而优雅,看得张鹏目瞪口呆,神经错乱。
片刻的功夫,二人就到了围墙顶部,可异变突生,只听“啊”的一声伴随着一阵刺刺啦啦和细碎的火花,洛冰璇和张鹏就直直坠下。
“砰——”
“哎呦——”
重物坠地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
“谁?”
接着,不远处立刻传来安保人员的声音。惊的两人再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仓惶扎入旁边的小溪……
嗯,进去后才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小溪,是一条臭水沟!
强烈的臭味熏得二人差点原地呕吐。
“谁,谁在那里?”
保安大声质问,手中的强光手电四处扫视,草丛、墙角的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
洛冰璇几乎被熏得晕厥过去。
张鹏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在两人感觉快要窒息之际,保安终于迈着不慌不慢的步伐离开了。
“哗啦——”
张鹏终究没忍住,狠狠地吐了出来。接着洛冰璇也吐了,然而下一秒,她却僵住了。
幽暗的光线下,她隐约看见臭水沟里似乎躺着一人。那人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裳完全和臭水混为一体,但那张发白的脸依稀可辨,应该是个小女孩。
几乎没有迟疑,洛冰璇大步向前,伸手想将对方从臭水沟里拽出来,可她的手指刚碰到小女孩的胳膊,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凶狠地瞪了洛冰璇一眼。
洛冰璇大吃一惊,慌忙缩回手。却见对方敏捷地一窜而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大嘴扑向她。
不容思考,洛冰璇往旁边一歪,堪堪躲过。可对方并未因此而停下,她一个回旋,反手就是一抓,那灵活和灵敏程度堪比训练有素的杀手。
洛冰璇连撤几步,再次躲开对方的攻击。
连续两次失手,小女孩发出一声小兽般的低吼。但就在洛冰璇准备反客为主之际,却见对方猛然一转身,像头饿狼般扑向了一旁已然石化的张鹏。
洛冰璇心头一沉,再也顾不得其他,飞扑而至,将那即将咬住张鹏大腿的小女孩往后一扯,扯到了一旁。
再次被阻止,小女孩目露凶光地盯着洛冰璇,可只持续了半秒,就见她突然跳回臭水沟,扑腾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而就在这时,刚刚离去的保安可能听到了异动,又走了回来。手电的强光一扫,正好捕捉到了站着,尚未来得及藏身的洛冰璇。
这一惊非同小可,危急关头,两人再次扎入臭水沟。
空寂的医院,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医院的禁令,他们比谁都清楚,若是万一……不知想到什么,保安的步伐越来越快,神色也跟着慌张起来,同时按下了肩头的对讲机……
寂静而空荡荡的长廊,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阴森可怕。
两道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显得慌乱而匆忙。显然,他们并不熟悉这里。已经达到极限的步伐未能改变他们与追兵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的事实,当这似乎没有尽头的廊道前方也传来脚步声时,跑在前头的洛冰璇慢了下来。
保守估计再有一分钟,她和张鹏将被前后夹击。
束手就擒,然后被扔出医院?洛冰璇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张鹏。
忽然她注意到,在她的左手边,一抹微光形成了方形轮廓,那是一扇没有关严的门。不假思索,她伸手推了一下,那门无声地原地一转,她和张鹏便来到了一个房间内,视线变得更暗了。
房间很大,却十分空旷,仅有的几面柜子棱角分明、坚实冰凉,散发着寒意。洛冰璇匆忙扫了一眼,没看到人。
一墙之隔的外面,两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已经交汇。可惜,追兵错过了他们。只听外面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他们跑到哪儿去了?”
“你们再到那边找找!”
脚步声散去。洛冰璇和张鹏紧绷的神色松缓了一些。
唰!
死角里冷不丁蹿出一个人来,一脚踢向洛冰璇,她本能往后一退,伸手在墙上抵住之际,第二下攻击又来了……
与此同时,在远郊一片废弃的厂房里,一扫平日里的破败和萧瑟,仿佛一下子活过来一样,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在一楼的中心处,摆放着一面透亮的防弹玻璃柜,柜子里安装了一个可缓慢旋转的平台,平台上放着一片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叶子。
无数道视线从二楼的观众席上射向那片叶子。
在一个贵宾间里,段先生悠然地端起面前的红酒,淡淡地品了一口。他的对面空无一人,桌子上却放着另一只装有红酒的高脚杯。
会场里回荡着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大家都知道,这片叶子的主人是段先生,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想必行家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片叶子与以往任何古物都不同……”
伴随着悦耳动听的声音娓娓道来,楼上观众的情绪也渐渐被带动起来。
靠近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位老人站了起来,他朝楼下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当主持人终于话落,老人也恰好出现在了那间贵宾间的门口。
段先生慌忙迎了出来:“路博士,久仰久仰!”
老人淡淡一笑,走了进去,并很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
“感谢路博士的大驾光临!”
对方淡淡一笑以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