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活着吗?”阿知蹲了下来,壮着胆子伸手探了探小女孩的鼻息,只不过他的手很快就缩了回去,脸色也由先前的苍白变成现在的惨白。
“她,她死了!”
“并没有,她其实还有一口气在,只是……”
“她真的还活着?那,那我们赶紧救她!”阿知惊呼出声。小靖他们跟着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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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很快过去,洛冰璇却未曾合眼。她依然心存一点侥幸,一丝希望,希望小女孩的命够大,起码要比白毅大……
阿涛:“大姐姐,你说她真能活过来吗?”
一大早,小靖他们四人如约而至。有了昨日共同出游的经历,他们和洛冰璇也算熟悉了,第一次踏进全镇都好奇的苍雪院。
“我不知道。”洛冰璇如实相告。脉搏似乎已经变得更有力,可小女孩的生命特征依然没有多大变化。
一日过去。
两日过去。
三日过去。
洛冰璇几乎放弃。她想,或许那个生命液真的没有用,所以白毅才会死的。
然而,命运似乎总在你绝望的时候送来意外和惊喜。或许这样,才更能体现它的神奇与神秘。
“咳……”
随着一声咳嗽,小女孩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她望着一脸惊奇的洛冰璇,眼中的迷茫和红色的鲜花一样浓烈。
洛冰璇将一直备着的水端了过来,喂她喝了一口。
“你感觉怎么样?”
“我是死了吗?”
“没……”
洛冰璇话音未落,却听小女孩怒喝:“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洛冰璇傻眼,什么情况?
“你救活我,我就见不到阿妈了,我想去找阿妈!”小女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且越哭越伤心,有好几次洛冰璇都担心她因为缓不过气来而憋死。
“对不起!”洛冰璇低声道歉,心情莫名复杂。对于一个一心寻死的人来说,将她救活或许是一件残忍的事。但是,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小女孩有心寻死,她就会袖手旁观,任由她死去吗?答案是否定的,她还是会救她。那她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想去见阿妈。可是阿妈她死了,被魔龙吃了……”
“你说什么?”洛冰璇的心头狠狠一跳。
“魔龙,你见过吗?这个世界上原来是真有魔龙的,它是那么大,那么厉害,我们都打不过它。”
洛冰璇沉思片刻,说道:“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再仔细和我讲讲魔龙的事,好吗?”
小女孩终于止住哭泣,定睛看了看洛冰璇,好一会之后才点了点头。
眼见小女孩同意吃东西,洛冰璇心头一喜,慌忙吩咐丫鬟秋月端来吃食。
可能真的饿狠了,小女孩那么小小的一人,竟然将秋月端来的所有东西一扫而光。吃饱了饭,她的声音也洪亮了不少,似乎连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谢谢你,我是说谢谢你救了我。”
洛冰璇挑眉,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她说她的名字叫可儿,今年七岁,家在一个名叫天峰谷的地方……直到到魔龙和那个黑影离开后,她才从岩石下的缝隙里爬出来。可是,那时的天峰谷,就剩她一个活人了。因为害怕,又伤心难过,她就走出了天峰谷。只不过,她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家,所以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她只是顺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是现在了。
洛冰璇久久不语,从可儿口中的描述,她断定,这条魔龙便是之前多次与她交手的那条,而那个裹在斗篷之下的黑衣人,也是她曾经几次遇到的那个。他竟然为了寻找他想要的东西而屠杀的全谷的人,果然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想到这里,洛冰璇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可儿醒来没多久,整个万花镇的人就都知道了。他们由此笃定,苍雪院的少爷带回来的姑娘原来是一名能起死回生的神医。
今天是可儿醒来后的第三天,洛冰璇像前两日一样,陪可儿说说话,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广阔,生命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等等,为的就是怕她再想不开。
可儿总是乖巧地听着,眼里的光芒依然不及小靖他们那般鲜活。
“大姐姐,大姐姐,快救命!”
突然,达飞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救命!洛冰璇一怔,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儿朝外头瞅了一眼,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达飞,怎么了?”
“大姐姐赶紧跟我来,再晚就来不及了。”达飞不由分说,拉起洛冰璇就往外跑。
“达飞,我不是医者,如果真有人……”
“大姐姐,只有你能救了,镇上的医者都瞧过了,他们都说无能为力。”
洛冰璇立刻脑补,难道是有人得了不治之症?还是又有人失血过多导致的生命垂危?
镇子本就不是很大,洛冰璇他们三人又一路狂奔,所以不多一会就到了位于镇西头的几间院子前,其中坐落在中间偏北的院子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见到洛冰璇的一瞬间,他们的脸上纷纷涌上喜色,同时朝两旁退去,让出一条道来。
当洛冰璇看清人群之后的是什么时,嘴角狠狠抽了抽。
“大姐姐,你快看看,它就快死了。”
其他人齐齐点头,并一脸期盼地望着洛冰璇。
洛冰璇无语望天。
就连可儿都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姐姐又不是兽医。
“那个,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怎么可能误会,她连没气的人都能救活,怎么可能救不活一头牛?
“苍家少夫人,我知道让孩子去请你有些冒昧了,但是我家的这头牛……”
牛的主人吧啦吧啦解释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此牛难产,但昨日经过镇上几名经验最丰富的兽医鼎力合作,小牛总算有惊无险地生下了。可是母牛却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
还真是失血过多,只不过物种有些出入。
“各位,我不是医者。”
不知为何,对上十几双怀疑的目光,洛冰璇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医者了。
达飞一脸疑惑地望着洛冰璇,小小的眉头拧成一团,他想不明白,为何大姐姐能救人却不是医者。
“不过……”
听到洛冰璇忽转的话锋,就像被宣判了死刑之人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众人再次露出希翼的眼神来。
“如果它只是失血过多,或许我还真有些办法。”
“多谢苍……”
“叫我洛冰璇就好。”
“那怎么可以?”
牛的主人固执地称呼洛冰璇为苍家少夫人。对此,洛冰璇颇为无奈。
不再多说什么,她在母牛的身旁蹲下,同时将玄力全都集中在右手掌心上。
下一刻,几乎化作实质的玄力自她的掌心涌入母牛的体内。
众人目瞪口呆,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
其实,苍雪院对于万花镇的人来说,一直就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他们好奇,很想一探究竟。却又有些因为卑微而引起的自卑不敢靠近。此刻能近距离和洛冰璇接触,让他们感觉既新奇又激动,还有些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她是他们镇上的。
随着玄力源源不断输入,母牛不光停止了出血,气息也很快变得平稳。
洛冰璇的心中也暗吃一惊,她发现经过明圣殿禁地里几番生死之战,和无尽深渊下的艰苦训练,她的玄力等级虽然没有提升特别多,充盈度却一日千里。如果换做去明圣殿之前,若要救活这头母牛,一定会让她力竭。但现在,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哞……”
当母牛再次发出响亮的叫声时,如雷的掌声也随之响起。
达飞的双眼也因为激动而变成闪亮亮的。
可儿盯着洛冰璇,眼里除了佩服还有些更复杂的东西在冉冉升起。
“这位是……唐家的后人?”
这时,一位驼背老者眯着双眼打量着可儿。
根据老者的体貌特征,洛冰璇想起阿知前几日对他们镇长的描述,想必就是他了吧。
“我是姓唐,不过……”
“那就对了,记得唐风小的时候就长你这副模样,大大的眼里好像装满了哀愁。小小年纪的,哪有那么多烦心事?”
可儿大吃一惊,吃惊之余又很疑惑。他怎么会认识他们天峰谷的人,难道他曾经去过那里?
洛冰璇也很意外,于是也竖起了耳朵。最近几日因为激励可儿,她费了不少心思,若是能遇见她的故人,或者和她父母生前有联系的人,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就多了几分联系。
“镇长,是以前住在最北边的那家人吗?”刚刚赶到的阿知立刻加入了话题。小靖则走到洛冰璇的身侧,分别对她和可儿笑了笑。
住在最北边?阿爹在这里住过?怎么可能?
“是啊,记得他们一家离开那年,唐风才十岁左右。”
原来阿爹真的在这里住过!那阿妈为何跟我说……
突然,可儿小小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吓得洛冰璇的脸色也随之一变。
“可儿……”
“姐姐,我们回去吧。”
觉察到可儿突变的神色,镇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没再继续回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噤声,默默注视着可儿拉着洛冰璇匆匆离开。
阿知、达飞和小靖三人正欲跟上,却被自己的父母制止。
如果说,亲眼目睹自己的阿妈被魔龙一口吞下已经粉碎了可儿的世界。那么这一刻,却叫她深深地怀疑整个世界。
她最信赖,唯一值得信赖的阿妈……都能骗她,还有谁的话值得被信赖?
不,阿妈她不会骗我的!可儿这样说服自己。
然而脑海里却总有另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阿妈对她撒了谎,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阿妈要骗我?
“可儿,你知道吗?其实谎话并不全是恶意的。”
湖畔上,洛冰璇牵着依然有些发抖的可儿,目视不远处碧波荡漾的湖面,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沧桑感来,仿佛她是一个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人,看透了世间的悲欢离合。
“姐姐,我不懂。”
许久之后,可儿轻轻啜泣道。
“你还小,有许多事情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阿妈她为何要骗我!”
“或许,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她的衷衷只是想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保护一个人需要用谎言吗?”
“可儿心里其实明白,你真正无法接受的不是你阿妈没告诉你这件事的真相,而是她对你的不信任,对吗?”
可儿咬唇,倔强地不让眼泪冒出来。但洛冰璇的话显然一语中的,道出了她不知如何表达的真实感受。
“可儿你看,这湖面多美,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泽。在阳光退下后,它也仿佛归于沉寂。其实我们的人生亦是如此,当你给自己的生命注入阳光时,你的人生就会变得与众不同。”
可儿似懂非懂,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问道:“那姐姐给自己的生命注入阳光了吗?”
“我正在努力。”
“那阳光是怎么注入的?”
“积极努力地过好每一天,哪怕遇到世间最难的挫折,只要命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明白吗?”
“就像我现在这样,哪怕阿妈没了,我依然要笑着面对,依然要努力活下去,是这样吗?”
“可儿很聪明,理解的完全正确。”
“那姐姐能教我修行吗?”
“这个……”
见洛冰璇犹豫,可儿眼中的光芒因为失落瞬间黯淡了下去。
其实洛冰璇并非不愿意,只是她自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她不知未来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她,所以不愿也不想将可儿牵连进来。
“可儿……”
“我知道,你不愿意……”
可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挣脱开洛冰璇的手,跑走了。
洛冰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似突然被一阵冷风注入脖颈,洛冰璇不禁打了个寒颤。分明是宜人的气候……
“少夫人,不好了!”
就在这时,秋月神色慌乱,一路朝洛冰璇狂奔而来。
洛冰璇的心底咯噔一下,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