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书信无回音,今朝屠城,这个高高在上的仙人,要来审判她了吗?

如同往日那般审判她?责罚她?

呵!

“看好他,别让他坏事。”帝非晚的眼神回归冷漠。

楚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大帐被人掀开了一角。

“陛下,您醒了!”顾风吟的铠甲上浸满了鲜血,在他见到帝非晚的那一刻,没有关心她的伤势,而是激动地小跑到帝非晚的身边,“皇宫已经攻下了。”

“好!”帝非晚大喜,她抓起一旁的披风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床边剑上的血还没有凝固,帝非晚也懒得擦。她兴奋地提剑冲出帐外,只留楚深一人,神色担忧地留在帐中。

————

西殇王宫,尸横遍地。散了一地的绫罗与珠宝,被鲜血浸污。几个被伏的王子、皇妃跪倒在地,哀求已是无用。

远处,一群人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帝非晚的嘴角的扬着享受的笑,一路杀来,她的脸上溅了鲜血,却没有浇灭心中的火。

“这些就是西门雄业的女人和孩子?”帝非晚手中的剑微微勾起那个穿着皇后衣服的女子的脸,兴奋的刀剑已经控制不好力道,在那女子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陛下,那边那些也是。”一个士兵上前,指着远处堆成小山的尸体,“那些都是负隅顽抗战死的。”

“哦?是吗?”帝非晚的眼神微微一瞥,那一堆的尸体怎么看,怎么让人身心愉悦呢!直到她的眼神落在一个熟悉的脸庞上,她的双手顿了顿。

尸骸中,西门直至死都握着那柄剑。那是那年在擂台赛上,他们九人一起赢下的。

神情有些恍惚,帝非晚手中的剑微微往下落了分毫,身前的那个女子寻到了机会,发了疯似的意图冲到帝非晚的身前。

“陛下!我是西殇皇后,有了我您就可以号令西殇群臣!求您放了我!”头发凌乱,华丽的衣服上也沾满了灰尘,那女子发了疯似的朝着帝非晚冲来,下一秒,她的身体僵在原地。一柄长剑穿透进她的胸膛,鲜血淋漓下,只是几秒就合上了双眼。

帝非晚一把抽出手中的利剑,她瞥着地上的女子,讽刺一声,“西殇皇后?真是血性。”

看着那一圈跪倒在地的人,帝非晚脸上的兴奋终究还是消散了,“都杀了吧。”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帝非晚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

刀从午后砍到黄昏,钝了就再换一把。帝非晚独自坐在西殇皇宫的龙椅上,眯着双眼,听着满城的哀嚎。今天她只杀了一个人,但却无比的疲惫。

脑海中全是西门直躺在尸骸中的样子,昔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过,帝非晚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的疼。

这时,偌大的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落日的余辉泄进了阴暗的大殿,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光辉中。

帝非晚的眼睛有些畏光,她下意识地握住了手中的铁剑,直到她看清那人的衣衫。

灰袍...

是他。

帝非晚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此刻她极不愿意见到的人。

“暮泽仙师,你若是来劝本王放下屠刀,怕是有些晚了。”顶着头疼,帝非晚强撑着戏谑一笑,极力地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可暮泽靠近的每一个脚步,都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非晚,我...离开东隅山了。”一步步从落日的余辉踏进阴暗的大殿,走出了背后刺眼的光,暮泽的容颜彻底出现在帝非晚的视线中。

身姿俊逸,宛若谪仙。可那清风般高雅的眉宇上,那一抹象征仙师身份的鸢尾印记早已消失,连影子也看不出了。

刹那间,帝非晚愣在原地。在东隅山上待了这么久,鸢尾印记她还是了解一二的。那是生在眉宇间的仙痕,是去不掉的。

除非...那人已经失去了道心。

“你的鸢尾印记呢?”帝非晚诧异,她不解。到底是什么让暮泽放弃了他苦修了二十余年的道,直到他的口中说出了那句:非晚,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轰!

心中的雷电落下,帝非晚的身体在那一刻僵在原地。她等了整整三年,三年的翘首以盼、三年的了无音讯,三年后的今天,他突然告诉她,他想留在她的身边?

是暮泽疯了,还是她疯了?

还是说,他想像当年那样,留在她身边感化她?

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人的脸,帝非晚冷笑。

暮泽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大殿外传来顾风吟的声音,“陛下,人都杀干净了。”

原地,帝非晚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屠城完毕,她要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双眸凝视着,帝非晚从暮泽的身旁擦过。顾风吟的声音仿佛是她的救星,她得赶紧找个地方冷静一会。

风雪交加的夜,西殇皇宫内的尸体几乎将整座大殿堆满。

帝非晚将手中的火把朝着那堆尸山上扔去,火光霎起,宛若白昼。

望着那熊熊燃起的火焰,帝非晚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天机城门被攻下的那天,生命一个个的倒下,鲜血淌成河流。

如今,屠城的仇,终于报了。

陷在沉重的回忆里,帝非晚晃神中没有听清一旁楚深的声音。直到楚深再一次提醒,她才缓过劲来。

“陛下,我们得退后些。”楚深提醒着,远处的火几乎就要烧到帝非晚的衣袖了。

回过神,帝非晚后退一步。下一刻,暮泽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火光中。他一直望着自己的方向,眼神中帝非晚读不懂的颜色。

他怎么还在?帝非晚一怔,随后她望着楚深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你放出来的?”她不明白,楚深不是跟暮泽不和吗?他为什么要帮他?

然而,面对帝非晚的质问。楚深没有一句解释,只是低着头,“请陛下责罚。”

三年,在帝非晚的身边整整守护了三年。

楚深以为他再也不能在帝非晚的脸上,见到那样的神情了。直到昨天暮泽的出现,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个他偷偷仰望了许久的小公主,一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