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边包花一边道:“我们两个是初中同学,高中,大学。她就像是我的小开心果,即使遇到再难过的事情看见她,一切的坏情绪都烟消云散了,因为我舍不得给她带去负面情绪。高考完后,我约她出来,买了一束红玫瑰送给她并向她告白。当时她的表情我还记得,她当时满脸不可置信,但眼里又含着泪。我问她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她开始掉眼泪了。我以为她不愿意即忙给她擦着眼泪道歉。她支支吾吾的说:我愿意,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突然,我就是很想哭。你可能和我一样不理解,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应该是高兴了,为什么要哭?可直到我们婚礼那里,她以后不只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妻子了,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我终于娶到她了。那一刻我像她当时接受我的表白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流,可我的内心是高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一直认为喜极而泣这个词,是不对的,高兴为什么要哭。但我现在明白了。婚后我辞去工作用我这些年的积蓄带着她度蜜月。哦对,她还没要彩礼,是不是很傻。可一切都是往幸福的方向发展时,在美国的时候她跟我说很不舒服,我们一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已经骨癌晚期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后面我们回国了,去了B市做好的骨科医院,她做了很多场手术。最后医生说要截肢。”老板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哽咽的起来。“她哭着对我说不要。我们放弃了治疗,她痛得没有办法走路,我就推着轮椅带她出门,直到最后她安然离去。她患病后说想开一家花店,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我与她告白的时候送的花,想开一家花店纪念我们的爱情,但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最后我开了一家花店来祭奠她。我是个画家,这些年来我为了祭奠她花了无数张她的画像。”
这家花店本是用来纪念他们热烈而真挚的爱情,可没想到最后是用来祭奠他的爱人。
陆初逸听着,沉默不语。
往往失去比爱的人去世更具有杀伤力。
老板将花包好递给他。
陆初逸接过花惋惜地说:“好好生活。”
老板递给他一个微笑。但泛红的眼圈暴露了他。
“多少钱?”
“不用给了,以后经常来就行。”
“每个人都不容易。”陆初逸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300块放到了吧台上,转身就走了。
陆初逸开着车来到了宋寻家。
他停好车拿着鲜花下车,自从宋凡霜去了英国后他从未来看过宋寻,想必宋寻已经知道了,他没有勇气面对宋寻。
在门口做了好一会心理斗争,他抬起那修长的手轻轻敲响了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不过开门的不是宋寻,而是她的儿子孟川乐。
孟川乐一见到陆初逸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你来干什么?”
陆初逸有些手足无措,孟川乐和宋凡霜一样大,初中又在一个学校,当时三人形影不离:“我….我来看看姑姑。”
孟川乐表情有些难看,但还是让他进了屋。
房子不大却满是温馨。
陆初逸一进屋就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宋寻。
“妈!”孟川乐叫宋寻。
宋寻手里的锅铲还在翻炒着锅里的菜:“怎么啦!”
宋寻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看见是陆初逸有些惊讶。
她放下锅铲,关掉火出了厨房。
她穿着围裙走到陆初逸面前:“小陆,你怎么来啦!”
陆初逸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花递给宋寻:“姑姑,新年快乐。”
宋寻接过花脸上止不住的笑。
“装什么?”孟川乐在一旁嘟嘟囔囔。
陆初逸有些尴尬假装没听见。
“川乐!这是你姐姐男朋友,你给我好好说话!”宋寻训斥道。
“妈!”孟川乐有些不满。“您还不知道么!我姐跟你说去美国你真信了?你觉得就她那样怎么去?出门都费劲。”孟川乐不满的对宋寻喊道。“就是这个陆初逸弄的!如果她俩真好好的,怎么我姐不回来!”
宋寻脸上有些难看,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她也拿宋凡霜当亲生女儿,可宋凡霜咬死是她自己要来的,短时间也不会回去,她总不能去质问陆初逸吧。
“川乐…凡霜她…”陆初逸刚想要解释就挨了一拳。
陆初逸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陆初逸!你小时候你爸三天不让你回家,我姐拿出自己存了好久的钱给你开酒店房间,请你吃饭,当时我们家日子太苦了,我姐都愿意给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爸让人把我姐绑走了!”孟川乐眼睛通红。“从小我姐就疼我,你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还有脸来我们家?你怎么不想想她一个人在国外过年,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陆初逸?”孟川乐被气的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陆初逸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孟川乐又一拳打在他右侧脸颊。
宋寻赶紧上前拉住孟川乐的胳膊。“陆初逸,我他妈告诉你,你这种人一辈子配不上我姐!你他妈就是来折磨她的!”孟川乐一把甩开他妈就要再次上前打陆初逸。
陆初逸这几个月根本都没有好好吃饭,身体虚弱的很。虽然孟川乐和他一样高,但孟川乐常年健身,身上满是肌肉,打他就跟打小鸡仔似的。
宋寻根本拉不住孟川乐,陆初逸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被打的后退两步:“是我的错,你就在给我点时间,等我能对抗我爸了,我就把凡霜带回来。”
孟川乐眯了眯眼又一拳上去。
这一拳用尽了孟川乐的全身力气,陆初逸被打的瘫倒在地。
孟川乐上前拽着陆初逸的衣服领子:“你别他妈提我姐,我姐嫌脏。”
孟川乐眼里的猩红就像凶猛的野兽。
“川乐!别打了,快住手。”宋寻早就被吓得哭了起来。
孟川乐死死地盯着陆初逸,陆初逸脸上只有悲伤。
“我姐失忆了对吗?”孟川乐沙哑着声音问。
孟川乐经常给宋凡霜打电话,这两个月也不例外,但宋凡霜接起电话后问他是谁,不记得他了。
宋寻听到孟川乐的话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
她反应过来后又焦急的问:“你姐姐怎么回事?”
孟川乐视线就没移开过陆初逸:“对不对!”他再也忍不住吼出声。
宋寻呆愣在原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孟川乐。
陆初逸闭上了眼睛,轻轻点头。
“混蛋!”孟川乐又是一拳上去。
“小陆,这到底怎么回事!”宋寻已经急哭了。
陆初逸再次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宋寻。他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泪水,就是不流下来:“对不起姑姑。”陆初逸声音哽咽。
孟川乐再一次拽紧陆初逸的衣领:“你他妈对不起的是我姐!你怎么不去跟我姐道歉!我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川乐,你先放下他,你让小陆说清楚。”宋寻安抚着孟川乐。
孟川乐这才不满的松开了手。
没有了孟川乐拽着,他无力的躺在地板上。
宋寻急忙扶他起来坐到了沙发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陆初逸喝了一口水,才沙哑着声音轻声开口:“姑姑,凡霜被霸凌的事情,还有出车祸….”他有些呼吸不上来,叹了口气。“全是我爸干的。”
沙发上的宋寻和孟川乐都瞪大了双眼。
陆初逸将这些年的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他觉得这是宋凡霜的家人都应该有知情权,他也没想隐瞒,但他实在不敢说出口,是怕宋寻承受不住,他也不敢相信亲口说出宋凡霜这些年经历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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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怎么这么苦…”宋寻抽泣着。“父母双亡,老公也走了,哥哥也没了,我这世间就剩下霜霜跟川乐了,我的霜霜还过的这么苦。”
孟川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皱着眉,垂着眸,沉默不语。
他心里也不舒服,宋凡霜从小最疼他,宋寻中午要上班,不能回家给他们做饭,就给他们五块钱早饭钱。宋凡霜不吃午饭把钱给他,让他买好吃的。
【“姐,你不买吃的吗?”
“有人请我吃饭,你拿去这五块钱买吃的,你正在长身体呢。”】
哪有什么请她吃饭,饿的受不了了就喝水充饥。
曾经最疼爱他的是姐姐,现在落得这副下场,他心里并不比陆初逸好受多少。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去看看我姐。”他的声音很轻,可陆初逸和宋寻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有地址,你们去吧,我要是去被我爸知道了凡霜又有危险了。”陆初逸压制住对宋凡霜的思念。
刚说完陆初逸手机铃声就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眼,心里有些紧张。
他忐忑的接起电话:“爸。”
“陆初逸!今天大年三十,你不在家去哪了!又去找那个残废了!”
陆初逸攥起拳头:“你别这么叫她。”他咬牙切齿。
“老子爱怎么叫怎么叫。现在我要在12点整之前看到你。”陆之恩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初逸捏了捏眉心:“姑姑我先走了。”说罢他起身就要走。
“那个….,陆初逸。”孟川乐叫住他。
陆初逸有些意外孟川乐会叫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孟川乐。
“把我姐地址给我。”
“过完年再去吧。”
“不行?我姐人生地不熟的,她新年该怎么过,我要去陪她。”孟川乐理直气壮的。
陆初逸皱了皱眉,马上就十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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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寻和孟川乐收拾好东西,陆初逸执意要送他们。
将他们送去机场,陆初逸加了孟川乐的微信,将地址发了过去,又去附近的银行换了几万的美元,给他们。
宋寻不收。
“姑姑,你到了那边花钱很麻烦的,只有这样的才行。”
宋寻一辈子没出过H市,听陆初逸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钱。
陆初逸开着车回了陆家。
一进门就看到餐桌上坐着黄媛,江黎,陆星,陆之恩。
“哟,还知道回来?”陆之恩阴阳怪气。
陆星回头怜悯地看了陆初逸一眼。
所有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包括佣人。
“跪下。”陆之恩怒气冲冲道。“你知道因为什么吧?”
陆初逸没说话,直接跪了下去,膝盖接触到坚硬的大理石瓷砖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就有一个佣人上前拿着一个又粗又长的戒尺。
直接打向陆初逸的后背。
这种戒尺打人很痛,佣人力气也大。
陆初逸被打的闷哼了一声,却没有闪躲与求饶。
而餐桌前的陆之恩根本没有看他。
是不忍心亲眼看着他挨打,还是觉得他脏了陆之恩的眼。
戒尺一下一下都被打身上。
佣人打了十次,就听见陆之恩那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四十次就行,大过年的。”
平常都是八十次。
戒尺一下一下打着。
今天佣人的力气格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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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次打完佣人走了,可陆之恩好像是故意的吃的慢。
他不离桌没人敢离桌,陆初逸也不能起来。
陆初逸头有些晕,不知过了多久,陆之恩才放下碗筷上楼了。
全部人都如释重负。
“初逸啊,要阿姨说,你就好好跟江黎过日子,老去找那残废干嘛。”黄媛坐到沙发上嗑着瓜子对陆初逸说。
“妈!”陆星有些不满。
黄媛翻了个白眼也上楼了。
江黎不知道要干什么,上楼显得它太冷血了,但她又不想和陆初逸有肢体接触。
陆星直接上去扶着陆初逸,陆初逸有些身形不稳:“江黎姐,你来一起扶着哥。”
“哦…哦。”江黎上前扶住陆初逸另一侧。
他们扶着陆初逸上了楼。陆星将陆初逸扔到床上,转头对江黎说:“江黎姐,你去休息吧。我给我哥上药就行。”
江黎一见到陆星就脸红,江黎才刚20岁,还是个小女孩,情绪摆在表面。
江黎出去后,陆星看着被关上的门,转头看着趴在床上的陆初逸:“哥,你到底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