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春去秋来,俩人带着当归已经游历了小半年,遇见不平的事情就让当归出手打一顿,可总有光靠打解决不了的事情。

有女孩卖身葬父,一两银子,本就是只为了一口薄棺,偏偏被当地一位喜欢虐待女子的富人瞧上了,女孩不愿意,小心翼翼地拒绝了。富人却恼羞成怒,拔剑刺伤女孩,还不让其他好心人送去医治,说是自己一两银子买下了,自己的奴才死了就死了。

有人为女孩报官,官员与当地富人勾结,自然包庇富人。

当苏析与姜途遇见这件事时,官员已经准备定下结果,这样的情况唯有俩人以权压人,苏析总纠结以权势压人自己就和堂上那个官员没了区别,想要劫走女孩,姜途则觉得管他呢,权势不就这时候用的。

俩人挤到看热闹的人群前面去,一人准备以势压人,一人准备劫走女孩并让当归痛打富人官员。

比俩人更快一步的是岳小家主,她站到堂前,眉眼还是苏析第一次见时冰冷冷的,说:“既然是卖身,那就价高者得。”

最后岳小家主一掷千金只为一个孤女治病的事情倒是传出去了,直到今日仍然流传,毕竟这个孤女后来成为了岳扶的谋划,号青衣谋士。

由此,苏析才第二次见面便一颗心挂在了少女身上。

苏大郎君与岳家主在屋子里你侬我侬,可同一楼不同房间自是不同境遇。

对于青衣侍女带着苏大郎君离开后再次回来,苏二姑娘眉目不惊,青衣侍女对此也不觉得奇怪或是好奇,动作自然地自己拿来了一副碗筷坐到苏二姑娘对面。

自照觉得她冒犯,手指扣上腰间的佩剑,目光冷然。

苏二姑娘却不恼,按下自照蠢蠢欲动的动作,朝对面展颜一笑,“青衣谋士不要介意,我这侍卫忧心我的安危,看到不像好人的难免警惕了。”

被人直白地说出身份,青衣谋士也不诧异,脸上表情还如刚才一致,无波无澜中带着欺骗人心的温柔。

来者不说来意,苏二姑娘也就不管了,反正来都来了,正好帮着她吃些吃不完的。

但谁也没想到这人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不过两刻钟,桌上八九样菜便消失殆尽,苏杳筷子死死夹住最后一块洗手蟹,试图与对面的人一争,青衣谋士淡只淡淡地瞧她一眼,指尖控着筷子抓住洗手蟹转了个圈,最后一块美食就轻而易举地落入她的碗中。

旁边的自照正在对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百花醴炙鸭腿拆之入腹,毕竟这是她好不容易虎口夺食才拿到的。

苏二姑娘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想礼貌地笑笑却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于是干脆顶着这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容咬牙切齿,“我从未吃过这么匆忙的午膳。”

对面那人喟叹:“许久没吃过这么任我妄为的午膳了。”

苏二姑娘默默然放下筷子,甚至还擦了擦自己没沾上一点油渍的嘴角。

青衣侍女不在乎有无人接话,自顾自地朝着对面莞尔一笑,“家主已经很久不许我吃这么多了,你真是个好人,我定然要去家主面前夸你。”

敢情岳姐姐不让她吃这么多,苏二姑娘扯扯唇角,然后便发现没吃饱是真的笑不出来。

对面那人还面带回忆地感叹:“以前家里穷,没有一次吃饱过,胃口自然而然就便小了。”

“然后胃口又是怎么变大的呢?”苏二姑娘假笑着,制止住旁边也没吃饱试图打人的自照让她去找人再上一次吃食。

青衣侍女揉了揉肚子,风轻云淡地描述,“后来爹娘死了,吃都吃不着了,就饿怕了,控制不住吃多少。”

苏杳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揭开别人伤疤的恶人,她端坐了身子,忽觉罪孽深重,“刚刚是我招待不周了,见谅。”

对面的青衣谋士温柔地笑着,眸子里却闪着算计的光芒,“没关系,只要苏二姑娘帮我做一件小事就好了。”

苏二姑娘面上迟疑地答应下来,眉眼低垂间却全是了然。

等到光阴又溜走了半个时辰,苏二姑娘这才带着一身黑衣的女子走了出去。

这时的街市最是热闹,叫卖吵闹声声声不息,稚儿少年青年中年老者在这里一个小小的街市里都有聚集。

有人看似无意地挤了过来,少女控制四轮车偏身躲过,那人却不依不饶,又靠了过来,不仅如此,那人和周围部分男子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围了过来,几乎要把苏二姑娘包围成一个圈圈。

苏二姑娘不耐烦了,朝后面跟着的黑衣少女使了个手势。

黑衣少女迟疑了一下,便干脆利落地拿出腰间的鞭子往周围一圈人狠狠一划,破空声刺了下周围人的理智,那几个男子更是连连后退压倒了旁边的摊位。

街市上的人眼神瞬间看了过来,也有人不敢看,悄悄地假装买东西实则眼神往这边偷偷地瞄,那几个男子也是狡猾,没有再站起来,反而倒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周围人卖惨。

“大伙评评理,那个坐轮椅上的是我的小女儿,她哟,硬是要吵着给大户人家做妾嘞!我是挡也挡不住啊!”

倒地上的立马有人应和,“是的是的,我是她大哥,大家伙也知道做妾那能是个什么好玩意啊不是!”

一说有人请他们来评评理,原本还有些忌惮黑衣少女鞭子的人立马过来围成了一个圈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苏二姑娘和黑衣少女还是重新被围了起来。

里面有个大娘斜提着一篮子鸡蛋站在最前头,打量着坐在四轮车的少女的打扮,振振有词,“俺村子里这种打扮的都是害人精哩,再说了,她不抹粉了肯定丑杂咯,哪个男人都不稀罕。”

旁边一个认识她的大娘忍不住了,斜睨她一眼就骂她,“人小姑娘漂漂亮亮的要你管闲事,你年轻时抹了粉都没见谁喜欢你,嘴臭的!”

前面的大娘不看热闹了,立马回头回击,“俺家男人就稀罕俺,一天都在俺周围。”

大娘露出嘲讽的笑,也上下打量她,“所以大伙都说你家男人最可怜呗。”

两个大娘一来一回,吵架又起劲,立刻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过去了。

见没有人管这里,青衣谋士慢条斯理地收起鞭子,拿出一张帕子,当着躺地上的几个男人面往上面倒着东西,然后笑得温温柔柔地向他们靠近。

“你们是想自己走呢,还是被我们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