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凰气息奄奄,连着种在顾以寒丹海里的冰莲也失去了几分生气。
顾以寒将掐晕的冰凰甩出老远,才察觉尽管冰凰只剩一口气叼着,他自身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原以为本座的命脉与你相连,倒不曾想是你与本座的命脉相连。”
“本座死了,你也活不了。可你却恰恰相反。”
顾以寒抬步靠近冰凰,烟蓝色的锦袍在红色的空间里发出诡异又可怕的光。
那是一张怎样宛若天人,又嗜血可怕的脸。
漆黑的桃花眼中溢出骇人的彩色光晕,薄薄的唇线上暗含威严。
靠近冰凰时,顾以寒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让空间里的温度凭空降低好几个度数。
刚转醒的冰凰又差点吓晕过去。
它仓皇不已,扑腾着翅膀四处逃窜。
没错,它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眼睛。
那双眼睛比深渊的梦魇还要可怕。
那是天渊修罗魔神飞升后,用心头血浸染,遗落在空间介质中的魔眼:\"梦魔之眼!\"
它能窥视一切,掌握着世间的众多法则。
任何强大的生命,在它那里不过尔尔。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冰凰彻底害怕了,胡乱翻飞,任由悬空的万把魔剑割破身体。
顾以寒在它的身上看见了极致的恐惧。
那种恐惧,三万年前,他曾在父上的魔丹中经历过一次……
“你很害怕?”顾以寒收敛气息,收回了梦魔之眼。
他身上有诸多上古法宝,只可惜重生后,就只剩下实力不到两成的\"梦魔之眼\"了。
上回用它,还是在炼丹师,陈三的身上。
也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有。
见顾以寒消了杀意,冰凰瞬间软了下去,整只鸟从高空中重重摔下,轰起一地白烟。
顾不了伤势,它连忙扑到顾以寒脚边,耷拉着脑袋乞求原谅。
[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
[从今以后,您就是我捧在手心里,刻在心尖儿上的主人。]
考虑到自己一人,以后还有诸多困难需要面对,顾以寒捏了捏拳头,静下心神,问。
“你之前吞噬本座丹海的力量,就是为了种下这颗冰莲?”
“你夺走本座那么多魔气,就是好让它在本座的丹海生根发芽,将本座取而代之?!”
[那冰莲叫\"瑶池雪\",是凌天仙帝仙池中的至宝,拥有轮回之能……都怪我一时糊涂……]
冰凰被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刚开始,它的确抱着取代顾以寒的心思。
但直到后来发现,自己的性命,早已经掌握在魔尊的手中之时,便停止了所有动作。
只可惜那瑶池雪扎根后,不停的疯狂生长……
[我再也不敢害你了……]冰凰软趴趴的求饶。
害怕极了顾以寒。
就算是打死它,它也不敢承认,让魔尊大人一夜连跌八个大境界。
从魔尊境跌到玄魔境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顾以寒久久不回话,冰凰彻底急哭了,整个脑袋贴到魔尊大人脚上卖力的哭。
眼中流出的冰碴子,差点将顾以寒的双脚冻在一块。
[我……我知道怎样让你的境界快速恢复!呜呜呜……]
“给你三个月的时间。”顾以寒动用血魔功拔掉了那株临近枯萎的冰莲。
神识抽离丹海前告诉冰凰:“三个月不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结果,本座就让你魂飞魄散。”
说完,顾以寒又扫了一眼它,冷不丁的说:[仔细算算,本座也有万年没有喝过凤凰血了。]
冰凰彻底石化,苦哈哈地说道:[谢爸爸不杀之恩!小凰不会让您失望的,呜……]
冰凰往日的傲慢姿态全无。
它吃了两颗灵石恢复体力后,就闭关,忙着从记忆中搜寻可以恢复功法的办法去了。
经过丹海的一番闹腾,再加上自身魔气稳固需要花些时间。
没过多久的功夫便已抵达深夜。
虽然顾以寒有余力突破第三层,但肉身终究没有灵魂那般强大。
经不起魔气来回折腾。
思考再三后,顾以寒决定不再继续突破。
屋中的魔气渐渐消散,刚一睁眼,顾以寒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
苍凉的月光透过大树,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摊在地上的血液在月色下闪着光。
片片光影凝汇在一起,在秋日的夜间照映出可怖的水墨画。
“他们来找麻烦了?”顾以寒姿态慵懒,斜靠在门边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飏萧就着月光擦拭剑刃,银色的长剑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尽管院中鲜血淋漓,但他的身上却滴血未沾。
黑色诡秘的身影在月光下孑然独立,让人望而生畏。
“一些没长眼睛的杂碎而已,惊扰主子了。”
“无妨。”顾以寒说完,觉得有些饥饿。
他端了端身体,向前走了几步后又转过来问飏萧,“大门在哪?”
“啊?”飏萧疑惑。
顾以寒说:“夜宵时间到了。”
飏萧说:“几万年了,主子还是没改掉爱吃夜宵的习惯。”
顾以寒并不否认,“走吧,神武街新开的那家面馆就很不错。”
“好。”
秋露渐重,二人背着夜色一路走,终于在面馆关门之前抵达。
……
顾以寒被押进正理院半月有余,生死未卜。
众人等消息等得花都谢了。
却还是不敢去催萧千岁。
江家三位长老被江家少爷、江谨接回家中修养。
宁伊一也被杨丽华传到了清音阁。
“你怎么能把寒儿送到那个恶魔手上?”杨丽华心急如焚。
也不管什么国母的作风,指着宁伊一的鼻子就是一顿呵斥。
“你可知那是哪号人物?凌天三煞:关山恶鬼、柳如烟,离州罗刹、裴安杰,仙云魔神、萧千岁。”
“这三位哪个不是人间炼狱!你怎能将结发夫婿推入地狱!”
杨丽华急得团团转,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寒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百年后该如何跟先城主交代!”
“母上!”宁伊一咬牙,遏制住心底歇斯力竭的愤怒问她:“您的眼中是不是只有顾以寒?”
“是不是只有那个沉湎淫逸,跅弛不羁的废物?!”
“儿臣贵为一城之君,自然不会放任那女恶鬼不管,裴安杰也休想犯我疆土!”
“只是……”宁伊一略微迟疑片刻,清亮的凤眸中浮起忧伤,“请问母上,儿臣在你眼中又算什么?”
“若儿臣有三妻四妾,整日寻花问柳,放浪形骸,母上您又作何想法?”
“滚!”杨丽华怒摔花瓶,气得脸色铁青无比,一屁股倒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身后的女侍连忙上前给杨丽华顺气。
杨丽华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外面,气息虚浮,“你给本宫滚出去!立马滚!”
尖锐狠毒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骤然轰鸣而下。
宁伊一心口猛然收缩几下,身体陡然冰冷,整个人如坠深谷寒潭。
“朕这就滚……”她木讷得点点头。
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一寸一寸,艰难而又缓慢地踏出清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