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冲着于鲸笑了一下。

平心而论,他长得不难看,个很高,面皮白净,看上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但那个笑太奇怪,让于鲸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恶寒的感觉。她第一次看到眉眼弯弯和贼眉鼠眼在同一张脸上这么融洽。

覃昔挡在于鲸面前,背对着于鲸,她看向男生的眼神里流出赤裸裸的恶意。

接收到覃昔的眼刀,他愣了一下,随后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看向别的地方。

覃昔拉着于鲸离他远点:“我们到那边去玩吧。”

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可玩的却没有多少,把所有品类的都玩了一遍之后,两人在娃娃机面前停下来。

不知道老板从哪里进的娃娃,每一个都丑的厉害。不是工艺上有多差,相反,缝合线和布料看上去质感很不错,摸上去就软乎乎的那种,充棉量也适中。

每一个娃娃都不一样,丑的千奇百怪。

“怎么都这么丑啊。”

于鲸兴致缺缺,脸贴在娃娃机的玻璃上,盯着里面的娃娃,试图找一个能入眼的。

一堆五颜六色的奇怪宝宝里面,一个花花绿绿有八只长短不一的触角的章鱼吸引了于鲸的目光,她兴奋地指着章鱼,对覃昔说:“我要那个!”

覃昔手里端着半篮子游戏币,接收到于鲸的期许有些无措:“我抓?”

“很容易的,你对准娃娃操作就行。”于鲸点点头,手背在身后,看着覃昔。

不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覃昔握住操作杆,心里毛毛的:“要不还是你来吧。”

“你来,你来。”于鲸往后退了几步,好像那个娃娃机是什么洪水猛兽。

覃昔疑惑着,盯着于鲸的目光操作娃娃机。

一次,没中,很正常。

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于鲸蹲在娃娃机边上,看着游戏机的爪子又一次松开她心心念念的章鱼,她抬头看看覃昔,又看一眼娃娃,叹了一口气:“说好的新手保护期呢?”

覃昔抿着嘴:“还是你来吧。”

于鲸站起身:“我来!”

熟悉的场景,游戏币只剩下一根独苗苗,娃娃一个都没抓上来。

于鲸和覃昔面面相觑。

于鲸:“我就知道。”

庄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个人空空如也的手,噗嗤笑出声:“嗷哈哈哈哈,鲸姐,你又没有抓到娃娃呀,嗷哈哈哈哈……”

笑声在网吧里回荡,于鲸一脚踹过去:“闭嘴,吵死了。”

庄芥往旁边躲开,一边笑:“别生气,鲸姐,哈哈哈哈哈哈,你别生气,你想要哪个,我给你抓。”

于鲸指指那个丑的离奇的章鱼。

庄芥不理解的眼神绕过于鲸,皱着眉嘟囔着:“怎么有这么丑的娃娃。”不出意料地被踹了一脚。

庄芥做一个拉链拉上嘴巴的动嘴,哼唧几声,气定神闲地操作着娃娃机。

娃娃机的爪子碰到章鱼脑袋,抓的很紧,一直带着它到了出口。

于鲸把章鱼拿出来:“看,多可爱。”

于鲸手上的章鱼脑袋是黑色的,八字脚红城黄绿青蓝紫白各占一条,章鱼脑袋上还顶着一朵大紫花,呲着大牙笑。

唯一算得上好看的,只有那双眼睛了,不知道是用什么线绣的,很漂亮的金色,带点光泽感。

覃昔别过眼:“嗯,可爱。”

庄芥蹭到覃昔边上,胳膊肘顶一下她:“你眼瞎了?”

“没。”覃昔往旁边走两步,躲开庄芥的触碰。

“走了,我们该回去了。”于鲸将章鱼丢到覃昔手上,覃昔手忙脚乱地接住,低头一看章鱼呲着大牙对她笑。她顿了一下,把章鱼转了一个身,背对自己。

午饭已经快准备好了,于鲸的奶奶在炒最后一道菜。青菜在油锅里“刺啦”一声,溅出一点油水混合物,于鲸下意识往旁边走,被嫌弃了一通。

于鲸准备好餐具,放好椅子,人一个个落座。

于鲸左边是覃昔,右边是庄芥,一个圆桌上挤满了人,热闹着吃完了一餐。

饭后黄春花和刘来娣本来都打算要告辞,被于鲸奶奶死拉硬拽留下来了。

于鲸带庄芥和覃昔到楼上去,庄芥直奔于鲸房间旁边的小客厅,自己找东西玩。她每次来于鲸家,除了于鲸辅导她功课之外的时间,都是各玩各的。

小客厅有折叠床,平时是沙发,庄芥玩累了就把它变成床,在那里休息。

于鲸让覃昔自己随便就好,话是这么说,在别人家总是有点放不开,覃昔最后还是只拿了一本杂志看。

于鲸看了一会小说有些困了,看覃昔手上拿着杂志头一点一点地,就推了她一下:“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啊?”覃昔睁开眼睛,摇摇头:“不用,我不困。”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不困,她把眼睛瞪得很大看着于鲸。

像牛眼睛。

于鲸“啧”了一声:“行吧。”

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九彩章鱼放在床头柜上,换了睡衣,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卷,睡了。

睡前没有拉窗帘,阳光照到于鲸的眼皮上,半张脸被晒的滚烫。她睁开眼,眼睛正好对上阳光,蜂蜜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有了剔透的质感,几乎要流动起来。

手搭在眼睛上缓了一会,于鲸翻身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四十几,还早,暂时不会下去,她就穿着睡衣往外走。

小客厅有饮水机,她的杯子放在那。

眯着眼睛走进小客厅,庄芥眼睛瞪着电视机屏幕,和上面的游戏人物死磕。

覃昔坐在沙发另一边,一只手撑着头,睡的很香。手上的杂志翻开,一半垂在半空中。

于鲸走过去,把杂志放好,问庄芥:“你等会休息吗?”

庄芥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听到问话,随口应道:“睡,我过一会就睡,三点钟睡。”

“行。”于鲸弯下身,一只手搭在覃昔的肩背处,一只手抄起她的膝盖弯,本来以为要费点力气,但差点没把人抛出去。

个子也不矮,怎么和树枝一样,轻飘飘的。

抱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她脱了外套,盖好被子,于鲸拉上窗帘,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写题目。

覃昔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九彩章鱼。张牙舞爪的,怎么看怎么丑。再往旁边一点看,是章鱼玩偶所有者的侧脸。

有点热。她掀了被子,坐起身来。

听到动静,于鲸偏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