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荔枝糖
“看够了。”覃昔拎着一小兜子药，推开玻璃门走出来：“她肯定还会找你麻烦。”
“我怕她？”于鲸不是很在意：“她都吃了这么多亏，还没长记性。”
“你也说了她吃了那么多亏。”覃昔很了解刘利华的为人：“她这个人，睚眦必报，总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随便她，正好庄芥回家，我还有些无聊。”于鲸说。
覃昔：“你小心点。她那边有什么坏点子，我知道的话，就来告诉你。”
于鲸稍微一抬眼，眉毛跟着动了一下：“你这样好像我安插在刘什么那里的间谍。”
“少贫。”
覃昔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于鲸，转身准备走了，于鲸叫住她。
“伸手。”
覃昔下意识照做，手伸到一半反应过来：“干嘛。”
于鲸掏出一颗糖：“给你吃糖。”
摊开的掌心放上一颗糖，白色的糖果包裹在流光溢彩的糖纸里，好像糖果本身也折射出七彩的光。
“谢了。”
覃昔握紧手，糖纸窸窣作响，尖锐的部分刺得掌心泛红。
于鲸摆摆手：“不用谢，进去吧。”
看着覃昔走进校门，于鲸转身往医院走。说是出来拿药的，总得真的要带点药回去。
开了点胃药，于鲸拎着药回学校。老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那里，一直往外看，直到看到于鲸的身影，他“噌”地站起来，几乎是小跑到于鲸面前。
“你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现在不疼了。”于鲸晃一下手上的药，塑料袋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医生开了点药。”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来找老师。”老徐松了一口气：“现在要不要吃药？办公室有一次性杯子，我给你倒一点热水，吃完药再回教室，现在是上课时间。”
“谢谢老师，不用了，这个要饭前半小时吃。我先回去上课。”于鲸连忙拒绝道。开玩笑，她又不是真的胃疼。
老徐点头。
于鲸走进教室，上课时间，她动作很轻。走到座位那里，特意看了一眼座位，一滩红色的液体窝在座椅正中间。看质地应该是红墨水。
于鲸抽几张纸擦干净，面不改色地坐下来，然后趁老师不注意，把脏的纸团子丢到李妍那里。
李妍瞪过来，于鲸低头在课本上记笔记，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
吃了图钉这么一个大亏，刘利华来找麻烦还要好一会，至少，得把伤养好。也说不定，可能她越挫越勇。
之前一直都是和庄芥一起去食堂吃饭，庄芥不在，于鲸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
都四天了，庄芥还没回，是出什么事了？
下了晚自习，于鲸思考着，看到李妍鬼鬼祟祟从楼上溜下来。她们教室在七楼，上面还有一层用来放杂物，很少有人上去。李妍很快往楼下走，没有看到于鲸。
于鲸想了想，往八楼走。
她从来没上来过，楼梯间的铁门锈迹斑斑，脱落一地沾满着铁锈的铁皮，走廊堆了很多缺腿少桌洞的木制桌椅，已经积了一层灰，少了人气的加持，显得冷清之余还有点阴森。
过分安静了。
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看过去，在倒数第二间，于鲸停下脚步。
不同于前面的教室门大开，这间教室门关的紧紧的，门口还堵了一张桌子。
于鲸挪开桌子，看见一把锁挂在门上。玻璃窗上全是灰不说，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看，里面全是木制桌椅，堆了很高，占据大半个教室。没有光的情况下，除了桌椅，根本看不到里面其他什么。
门肯定是打不开，于鲸尝试推窗，倒是打开了，但是被桌椅挡住，不可能进去。
于鲸观察一圈，桌椅之间是有缝隙的，只是不一定放置稳当，万一不小心碰倒，那......
想了想，她敲了一下玻璃窗：“里面有人吗？”
没有回应。
没人吗？
可李妍的表现很奇怪，于鲸绕到最后一间教室看，就是普通的教室，门也是大开的。
那把锁......如果只是废弃桌椅，至于锁上？
于鲸推开窗。
这间教室靠外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窗棂堆积砂石，窗子完全合不上。冷风透过那条缝呼呼往里吹，覃昔靠墙蹲坐着还是能吹到一点风，身上很冷，还疼，她把脸埋在膝盖上，试图睡过去。
似乎有一点声音，幻听吧，不到第二天，她们是不会来开门的。
动静越来越大了，她抬起头，看到于鲸从桌椅缝隙里爬出来。
荒废的地方没人打扫，可想而知有多脏。于鲸动作再小心，也难免沾染一些脏东西。覃昔看着她短发上的蜘蛛网，和她侧脸的灰色印子，哑然。
于鲸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覃昔。
快入冬的时节，外面还下着雨，可想而知有多冷。她单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搭在腿上的手腕好像还有血痕。于鲸还没看真切，覃昔缩了手，抬眼看她。
于鲸站起身，张嘴还没说话，被空气中的灰尘呛到，咳嗽好几声。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用袖子捂住嘴：“怎么回事。”
“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呗。”因为寒冷，覃昔声音还有点颤。
于鲸走过去试图关窗，窗户颤颤巍巍，就是合不上。
覃昔衣摆还在滴水。
于鲸敛眉，清出一块空地，从内口袋摸出打火机，又从旁边顺了条椅子腿，废了好半天劲终于是点着了。
一条椅子腿烧不了多久，于鲸翻翻找找，找出一些适合烧的，堆在一起。
“这里面全是木头，万一烧着......”覃昔有点担心。
“万一烧着，就算你给我陪葬了。”地上有点脏，于鲸弄了两块还算干净的木板放着：“过来。”
覃昔磨蹭着走过去，刚一坐下，手腕被握住。
于鲸看着雪白皮肤上的瘀痕和快愈合的刀伤，用力捏紧那一截腕骨：“你真是......”
覃昔抽回手，低头看着地面。
“要是我没来，你就在那里缩一个晚上？”于鲸按捺住怒气，往火堆加了一根桌腿。
覃昔低声说：“死不了。”
嗅到烟味，覃昔悄悄抬眼，看到于鲸手里点燃的烟，和她被火光染成橙红色，一半隐没在烟雾后的脸。
她伸出手：“给我来一根。”
“不抽死不了。”
于鲸叼着烟，又加了一根桌腿，把火烧的很旺。拍走手上一部分灰尘，她脱下厚外套，丢到覃昔头上：“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