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希望之家孤儿院
“鲸姐，为什么来这里啊。”
两人面前的地方很荒凉，杂乱的野草灌木掩映着年代久远的建筑物，大门框上脱漆的牌额隐约可见几个大字。
希望之家孤儿院。
“来看看。”于鲸没有靠近的意思，只是远远站着。
庄芥等的无聊，摸出手机：“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啊，不过我们这种小地方什么时候也有孤儿院了，奇怪……”庄芥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手机游戏。
“一直都有，不过现在不是孤儿院了。之前总是和老于来这里，捐款之类的。后来我去了A城，孤儿院没多久也倒闭了。我也没再来过，倒是和院长有联系。她还住在这里，很和蔼可亲的老人。”于鲸给院长发了条信息：“突然想来看看，也忘记问她在不在了。”
庄芥没有听于鲸提起过，三人团里面于鲸经常闹失踪，有时候去找于鲸玩会被告知出去了。
于鲸从来不会主动说她去了哪里，对过问她行踪的行为也很不耐烦。
现在突然就得知于鲸不和他们玩时候的一个去处，对于鲸口中的院长不免有些好奇。
两人等了好一会，门始终掩着，信息也没有回复。
刚打算走，一个老妇人挎着竹篮子远远走过来，到了于鲸面前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于鲸也就这么站着任由她打量，没有一丝不耐烦。
“是于鲸吗？”老妇人像是确定了什么，本来就眯着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眼尾的褶子游曳着时光的痕迹。
老人的眼睛是浑浊的，但不难从眼神里看出，这是一个慈和温蔼的人。于鲸搀扶着老人：“是我，刘姨。突然想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怎么会，你能来我高兴着呢，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刘姨看向庄芥，在得到于鲸肯定的回答之后，笑着开口：“小姑娘长得很标致啊，和我们鲸鲸一样好看。”确认了于鲸的身份之后，刘姨的称呼亲近了很多。
刘姨带着两人往孤儿院里去，一路上问了庄芥的名字，问起于鲸近况的时候，于鲸软着声音回答，是在长辈面前惯常装乖的模样。
庄芥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于鲸卖乖，默默发消息和迟础吐槽。
孤儿院里面没有想象的那么荒凉，颇有雅趣的建筑有些地方老旧脱落，宽大的院子牵了铁丝用来晾衣服，于鲸注意到铁丝上还挂着江城五中的校服，有大块明显的笔芯划痕。
“刘姨，这里还住着其他人？”于鲸随口问道。
“我女儿。”瞧见于鲸表现出来的疑问，刘姨解释说：“是我收养的，当时孤儿院倒闭，她不愿意走，索性就收养了她。是个好孩子，你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于鲸没有正面回答：“我相信刘姨的眼光。”
正说着，侧面厢房传来问话声。声音清泠，有点耳熟：“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事都做完了，就回来了。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早一点弄午饭。”刘姨回应屋内的声音，完了问于鲸：“可以在这里吃饭吗？”
屋内一声“好，我来帮你。”和于鲸“不了，得回家，爷爷奶奶会担心的。”重叠在一起，于鲸愣了一下。
“和家里发个信息行吗？你很久没来过了。”是平和询问的语气，于鲸没法拒绝，点头答应了。
“是有客人吗？”厢房房门打开，问话的人走出来，于鲸和她视线对上，一时间两人都怔住了。
“昔昔，这是于鲸，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小资助人。”刘姨向覃昔解释于鲸的身份，转而又看着于鲸：“鲸鲸，这是覃昔，我的女儿。”
“我先做饭，你们聊一聊。”刘姨嘱咐一声转身去了厨房，于鲸傻站着和覃昔面面相觑。
尴尬的气氛蔓延，庄芥最先打破沉默：“覃昔怎么是你啊，刘姨的女儿？”
庄芥对刘姨的印象挺好的，短暂的接触里面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和善的阿姨，在知道覃昔是刘姨的养女之后，她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她和覃昔是同班的，但对她的认知只停留在霸凌头目的帮凶上，乍一和她刚产生好感的阿姨扯上关系，庄芥只觉得幻灭。
她是不喜欢覃昔的，甚至，有些讨厌。现在又多了同情，因为覃昔养女的身份。这意味着，曾经有段时间内，她作为孤儿生活着。
覃昔没有理庄芥，只是看着于鲸：“我在学校里面的事，请你们不要和她说。”这里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于鲸本来就没有告状的想法，但这并不妨碍她趁火打劫：“一个条件。”她说着就要往厨房走，一副覃昔不答应她立马就要去说的架势。
覃昔只能拉住她：“好。”
庄芥颇有些不服气，被于鲸一个眼神压制住了。她撇撇嘴,把于鲸拉远一点说悄悄话：“覃昔的一个条件有什么用啊。”
“可能没什么用。”看着庄芥满脸的“那你要一个条件干嘛”，于鲸浑不在意：“我有病。”
于鲸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说。就是一瞬间的想法，完全不过脑子。等意识跟上，嘴已经先行一步。
吃饭的时候除了刘姨是开心的，其余三人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刘姨看出来了，不断调节着氛围，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刘姨还得知三人在同一所学校，想撮合她们成为朋友。
饭后于鲸和庄芥告辞，刘姨让覃昔送两人一段路：“这段路不太好走，让昔昔送你们到大路上。”
于是覃昔在前面走，于鲸和庄芥缀在后面，三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闷了一路。
路的确不太好走，坑坑洼洼的，石头藏在泥路里面，随机暗害走过的人。
“小心。”覃昔踢到一个石头，眼看着就要摔倒，于鲸眼疾手快，迅速拉住她的手臂：“好好走路。”
覃昔站稳之后拨开于鲸的手：“谢谢。”出于礼节性的道谢，没有一丝诚意。至少覃昔的表情里没有体现出任何一丝感激。
于鲸眉梢微动，看一眼覃昔，手插进衣兜里面：“不用谢。”
后面半截路成了于鲸在前面走，覃昔跟在她身后几步。庄芥远远缀在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谁的聊天界面活跃。
“喂。”覃昔叫住于鲸：“院长妈妈和我说起过你，很多次。”
于鲸偏头看她，似乎饶有兴致：“她怎么说的？”
“她说你是个很好的人，说你热心，待人真诚和善，知进退又懂礼貌。我小学作文里写的所有正面的词几乎都来源于她对你的夸赞。”覃昔看着于鲸的眼睛：“她说你很好，说我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于鲸不再看覃昔，低头避开一块凸起的石头：“那你呢？你怎么看？”
“你和院长妈妈说的不一样，不热心，也不真诚。那些夸赞的词和你沾不上一点边。”覃昔也低下了头：“我不讨厌你。”
“我也不讨厌你。”于鲸眼睑低垂，睫毛像扇子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别让刘姨失望，覃昔。”
她很认真的叫着覃昔的名字。话里传达出的某种意思让覃昔一怔，她勾起嘴角，笑里却不带一丝笑意：“于鲸，把我置之度外吧。”
之后都没有说话了，她们就顺着那条坑坑洼洼的路走。
两人挨得很近，偶尔有风，吹起单薄的衣摆。粗粝的布料划过于鲸的手背，像是停留过一只笨重的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