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那说明在他心里不相信钟磬音已经死了,或者换个说法,他并不承认太子妃死了这个事实。

难道,这两人还有后续?

方弈年有点不敢想象。

玉佩丢了他不能确定是巧合,但与钟磬音上一条贼船真的纯属巧合。他来皇宫赴宴,觉得无聊,便随意找了个由头跑去了人少偏僻地地方,乐的清静。谁知太过清静,他反倒害怕起来了。

阴森的小径,夜风微微吹着,四周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作死的,明明经常不辨东西,不识南北,最长的路就是他走过的错路,但是他还是不长记性。

钟磬音这时便如仙女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方弈年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惊艳,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子。

“你在这里干嘛?”

“我......”这怎么说的出口呢。内心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方弈年道:“我迷路了。”

钟磬音忍不住肩膀抖了抖:“你在搞笑吗?”

方弈年脸顿时涨得通红。

“没有笑你的意思。”

方弈年腹诽,那你为什么全身都抖?为什么手要捂着肚子?为什么眼里有泪光闪过?

方弈年心一横:“你认识路吗?带我出去吧。”

“那个......哈哈,等一会儿,我缓一下,哈哈哈......”

方弈年脸很黑。

等了好一会儿,钟磬音才道:“好了,跟着我吧。”

紧紧跟在她身后走,方弈年不敢放慢脚步。

“这里本来也绕,下次别来这了,要不然可不会这么幸运遇到我。”

“你对这里很熟?”

“还行吧,走多了。”

“你是谁?”

钟磬音停下,转头看着他:“北燕太子妃。”

方弈年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位刚嫁来北燕没多久的太子妃,听说是南启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

“你是谁?”钟磬音提溜着两只大眼睛,真诚发问。

“方弈年。”

“世子殿下。”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钟磬音笑道,“挺出名的啊,为什么不知道,我又不是天天待在东宫。”

方弈年听到此处存了警惕,他的直觉总在提醒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继续走吧,快要出去了。”钟磬音转头又往前走。

终于在绕了九个弯后,方弈年回到了宴会开始的地方。

他向钟磬音表示感谢。

自那之后,每当有这些需要进宫的宴会,他们总会遇上,久而久之,他了解到这个女人并不想在这里。久而久之,他们成了相互利益的推动者。

按照他所知的剧情,太子对太子妃根本不屑一顾,但是慕容桓的反应显然并不是这个解释。

“若她没死,你当如何?”

“自然是找到她。”

“找到她之后呢?”

“绑起来。”

这什么变态啊,钟磬音不想跟他过不是没有原因的。非得要确认人死没死透,没死透就抓回来绑,是个正常人都不乐意吧。

方弈年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很遗憾,她死了。”

慕容桓手上的动作猛然攥的更紧,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尸体,孤要看到尸体。”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她也没告诉我她埋哪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因为她的假死药就是我给的,这个药有副作用,如果超过半个月不吃解药,就会死,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找我了。”

慕容桓忽地放开领子,淡淡道:“你在说谎。”

“......"这拙劣的谎言被看穿了呀。

“孤对你本来不感兴趣的,但是你一再挑战孤的底线,孤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别自作聪明,在北燕,你就是一只蝼蚁,一碾就死。”

所以,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比他聪明。方弈年觉得心口堵得慌。

“孤已经知道答案了。世子多在东宫住几日吧,孤会派人告知世子府,世子与孤相谈甚欢,要彻夜长谈。”慕容桓说罢便走了,走时还撤走了炭盆和手炉,连方弈年自带的也没放过。

巫溟一直没等到公子出来,感觉事情不妙,便打算偷偷潜入东宫。但是东宫戒备森严,好不容易翻进去,却发现公子早已冷的蜷缩在地。

来不及多想,巫溟扛人便跑。

但多个人实在不好行动,他想起了公子与南启公主曾说过的东宫的暗道,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终于以为可以出去时,却发现暗道里早已有人等着他们。

慕容桓正悠闲自在的看着狼狈的两人。

“真没想到连这暗道她都告诉你了。”

方弈年此时晕的厉害,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说话了,但是他发不出声音来回应。

慕容桓一挥手,人便齐齐向方弈年和巫溟攻去。

“要活的。”

巫溟顾不得拉着方弈年开始迎战。从房间到这暗道,方弈年全程是被扛过来的,现在没人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肘碰到了坚硬的石块,痛的他惊呼了一声。

痛觉让他清醒了不少,看到巫溟一个人迎战十几个人,感觉不妙。

双拳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

他艰难地爬起来,声音嘶哑地对慕容桓说:“别,别打了。”

慕容桓示意他们退下。

巫溟喘着气,脸上也挂了彩,显然打的很吃力。

“方弈年,你对孤的安排不满意吗?怎么还想着跑呢。”

自然是不满意才跑,遇上你这变态不跑不是脑抽吗?

“太子殿下言重了,我家护卫护主心切才闯进来的,念在他无知的份上,放他走吧。我很满意殿下的安排,必定与太子殿下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看来是跑不掉了,要吃些苦头了。

慕容桓很满意,道:“把他抓起来,再送世子回去好好休息。”

没有炭盆和手炉真的很难熬这个寒冷的深夜。

方弈年又饿又累又冷,手肘处还隐隐作痛。

他呼喊了很多遍要吃的,但是没人搭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觉得自己要冷死的时候,慕容桓大发慈悲的降临了,还带来了方弈年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看到方弈年哆嗦着身体捧着饭碗,再用发抖的手去夹菜,夹了好几次都夹不上的模样,慕容桓客观评价了一句。

“你好弱啊。”

方弈年连眼皮都不想给他抬一下。

“你那护卫嘴还挺硬的,什么话都没说,这么为你卖命,图什么?”

方弈年咽下一口饭:“图我给他的月俸比其他护卫高吧。”

慕容桓脸上闪过无语的表情。死鸭子嘴都比较硬,慢慢撬吧。

“太子妃到底去哪了?一五一十地给孤讲清楚。”

“要不我吃完再讲?”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嘛,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进。

慕容桓准许了他的饿死鬼行为。

吃饱喝足,方弈年抱着手炉坐在炭盆旁。

真暖啊~

“太子殿下,我听说您放言对故去太子妃情有独钟,不愿迎娶西璃公主,这是真的吗?”

慕容桓皱眉,似是不愿回答。

“你心悦于她。”

这不是问句。

慕容桓心里的某些东西突然“嘭”地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