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北燕渐渐入冬,人们纷纷准备冬衣炭火,预防冬日的寒冷。
何立看着还紧闭的世子房门,想着要给世子准备些暖胃的粥,于是便去厨房交代了。
世子府有很大一部分仆人是北燕皇帝派来监视邕阳王世子的,但明面上这些人都是管家挑选进来的。
方弈年倒不是很介意,他身份摆在这,多点人看着也无可厚非。按北燕皇帝的性子,所有人和事在眼皮底下安然无恙才是最好的。
当初,他刚来那会儿,皇帝对他嘘寒问暖,整的好像老父亲对亲儿子一样,邗都人更是赞许这个皇帝宽厚仁慈。兄弟夫妻二人双双战死,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为让大哥方允年腾出更多精力重整邕阳,北燕皇帝让人将小儿子接了过来。
要不说北燕皇帝被称赞呢,心肠多好,好兄弟的儿子还小,不得好好照顾嘛。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反正他就是非要负起这个责任,绝不假手于人。
世子府管家也是皇帝派过来的,他在宫里伺候惯了,什么样的皇子公主没见过。这样脾气好又不多事的世子,让他着实喜欢的紧,乖的很。所以对待世子时,他从不吝啬宠溺。
天渐渐冷了,世子又畏寒,可得紧着些身子。
等何立到厨房时,仆役正手脚麻利的干着活。他对正熬粥的大娘吩咐道:“加些红枣山药,糖多放点,世子嗜甜,等会儿世子醒了便送过去。”
大娘连连应好。
“何管家,这还有些枣糕,也一并送过去吧。”另一个在厨房忙碌的汉子附和道。
此人名阿海,身高八尺,膀大腰圆,即使是现在天冷了,也只穿了薄薄一件长衫,腰间挂着大白布,看着他便如看到个火炉似的。虽说长得粗犷,阿海却做的一手好点心。
他是方弈年买回来的奴隶,本以为能扛些重物,谁知却有一双巧手,后面便专门在厨房做糕点了。
何立笑道:“少不了少不了。”
阿海听后笑得更开心了,手上的动作也更卖力。
等都交代完后何立又再去看了一眼房门,已经开了,但又没完全开,只有一条缝隙,也没看到世子。
他喊了一声,没人应,便推门进屋,看到了裹成粽子的方弈年。
“来人,拿炭盆来。”说罢拿了一旁的披风又裹在了方弈年身上,“世子,怎么冷成这样了?”
方弈年哆嗦着身子,吸吸鼻子,道:“不...不用了,巫溟已经去了。”
好奇怪,还未入深冬,但是冷意已爬满全身,之前从未出现过这个情况。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他也没碰酒啊。
巫溟拿着炭盆进来时,屋内顿时袭来一股暖意,方弈年觉得没那么冷了。
“世子,可还有其他不适?”何立担忧道,“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方弈年掀开被子,温声道:“没多大事,就是有些冷,我多穿点,管家不必担心。”
“我叫人再多备几件厚一点的冬衣,可别嫌麻烦不穿了。”何立叮嘱道。
由于方弈年畏寒的毛病,何立叫人准备的冬衣都会比平常人的厚一些,自然也会更重。方弈年嫌弃臃肿不方便,便经常不穿。这次可不许他再任性了。
方弈年看着这更像老父亲的管家,心头也是一阵唏嘘。他本来无父无母,但是一些人的存在让他觉得他并没有历经这无父无母的劫,可他心底又深刻的感受到他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
方弈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啥破事都想悲天悯人一把,就连门口的大黄狗,有时看着它,都想感叹一下世道艰难。
“您别操心了,就是天变冷了,我一时没适应,您看我这也没感染风寒啊。”因为炭火使屋内有了暖意,方弈年起身穿衣,为了表示自己身体强健,还转了几圈。
何立伺候着他穿衣,也不再说其他了,暗暗在心里记下等会儿要吩咐下人的事,可不能让世子再受一点点凉。
可是世子身边只有巫溟一个人怎么够,巫溟虽说厉害,但照顾人的事还是难免有疏漏,况且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以前何立就想多派几个人伺候世子,但世子说不喜欢太多人,所以一直没安排。
“我多让几个人过来照顾着,可别像今天似的,冷了才知晓。”
“好好好,您来安排,我饿了,咱们去吃早饭吧。”方弈年实在不想听这唠叨了,赶忙拉着人去前厅。
吃完早饭后,方弈年受不了管家的左叮咛右嘱咐,偷溜出了府。
真是松了一大口气,给他急的马车都是连滚带爬上的。
但马车未行驶多远,却被拦了下来。
方弈年好整以暇,正襟危坐,等着来人叫他名字。
好久没被半路请喝茶了,这次又是谁啊?
“世子殿下,东宫有请。”
“那就走吧。”
世子府离皇宫还是有些距离的,方弈年坐的有些困了,才听见有人喊到了。
一进东宫的门,便有人为他引路。
说实话,这屋舍格局,这房屋样式,这流水假山,这莲池绿树,不愧是东宫,品味真不错。
太子人品不怎么样,住的地方倒是错落有致。
见到慕容桓时,屋内放了一盆炭火,还有一个手炉。
方弈年挑了挑眉毛,这厮也怕冷?但再一看他的穿着,就是平时的衣服加了一件外衣,看起来并不厚,不像是冷的样子。
不冷又烤火,慕容桓脑子也有病??
“拜见太子殿下。”不管有没有,现在人在屋檐下,礼还是要循的。
慕容桓看了他一眼,望向手炉的方向示意他:“世子无须多礼,这炭火和手炉都是为你准备的,孤是不是很贴心?”
这贴心的让我有点害怕。话说,我怕冷这个事全邗都的人都知道了吗?
“多谢太子殿下,我自带了手炉。”
“随你。”慕容桓也不是很在意,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道:“这玉佩可眼熟?”
这块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整体呈圆形,上有云纹雕刻,剔透晶莹,很是漂亮。
这......不是他丢的那枚吗?怎么被太子捡了去?
方弈年暗觉事情不对。
“太子妃下葬那日,在她的常去的榆香园,孤发现了这枚玉佩,几番查找,发现是世子殿下的。”
“哦?这么巧吗?”
“孤也觉得巧,世子殿下的东西怎么会在太子妃的常去的地方被发现呢。”
所以这就是慕容桓一开始来找他的原因,还真是......找对了!只是竟然不是怀疑他们有私情。
“这玉佩确实和我丢的那枚很像,但是已经丢了很久了,我也不知是何时丢的,在哪丢的。”
“哦……”慕容桓手指摩挲着玉佩的云纹,冷冷道,“你丢的时间正是太子妃死的那段时间,这个也算巧吗?”
“太子殿下,这玉佩不过是我觉得好看随手一买,便是丢了我也不曾觉得可惜,若这玉佩真的如此重要,我为何不在丢的时候赶紧找回来呢?”
慕容桓忽然一笑:“你知道,这个玉佩在邗都有多少吗?”
他不知道,但他想知道为什么慕容桓会查这个。
方弈年决定装死
“太子殿下请讲。”
“清绘苑于今年五月购入,共五枚,分别被五个人买了。这五个人孤都查了,只有你的不见了,而且,刚好就是太子妃死的时候。”
慕容桓耐性已经用尽,说到后面方弈年看到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模样感觉手里的玉佩都要被他捏碎了。
“......"
真好,巧的方弈年没话说了。
慕容桓逼近他,眼神凶狠,粗暴地抓着他的衣领道:“孤只想知道一件事,太子妃到底有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