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的春日宴如期举行,府里府外装点的格外富丽堂皇。

虽说是春日宴,但并非是在春季举办,而是在冬末之时,算是北国百姓喜迎春天的一种喜宴。

“小姐,您今日可真好看!”

“是啊小姐,今日来的公子想必都要拜倒在您石榴裙下了。”

姜府的下人们对姜芷溪一顿乱夸,引得姜芷溪在铜镜前搔首弄姿了好久。

今日的姜芷溪是盛装打扮过的,一身缕金百蝶大红袄衬得她成熟且艳丽,发髻上别满了金饰。

这次的春日宴她不仅要俘获各家公子的芳心,还要艳压群芳,更是要将苏婉儿给狠狠比下去。

“溪儿。”门外一声呼唤,姜府的主人到了。

姜青已到知命之年,十几年未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致使整个人都胖得像颗圆球,大概因为胖,他眼睛被挤得很小,像耗子眼。

这副模样别提上战场英勇杀敌了,多走几步路都喘得慌。

“父亲,女儿今日好看吗?”姜芷溪迎上去说。

姜青上下打量一番,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父亲这是怎么了?”姜芷溪不解地问。

“愚蠢!头上戴这么多金饰生怕外人不知道咱们姜府来钱快?”姜青一把拽下姜芷溪头上的几根金发簪,怒吼道。

姜芷溪被扯得头皮发烫,但看见姜青起到脸发青的样子,便也不敢吱声。

“换身素装,跟我去迎宾!”姜青撂下话便走了。

冬末的太阳格外耀眼,姜府庭院内的那一方池塘在这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都快午时了,怎么就这点人?”姜芷溪看姜府门可罗雀,不解发问。

“小姐,公……公子们都去东市了?”

“为何?”

“九公主的比武招亲之日就在今天。”

“可恶,好巧不巧和本小姐的春日宴在同一天,她定是故意的!”姜芷溪看着映入池中的自己,此时淡妆浓抹的她就宛如一个笑话,“走!去东市!”

今日的东市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热闹,北帝命工部在集市中央搭了一座擂台,通体以榆木所制,坚韧无比。

按道理,工部尚书姜青理应知晓自己的春日宴和公主的比武招亲撞了时日。奈何他虽坐在尚书之位却不谋其职,活该这次的春日宴扑了个空。

擂台周围临时搭建了层层叠叠的排排木椅。

在北国,九公主的婚宴大事也成了北国百姓的人生大事,没过多久观看席就已做得满满当当。

“这一局!宁公子胜!”四皇子苏弈敲鼓喊道。

宁无忧手持莫干所制的长剑,已经所向披靡,但很快,宁无忧便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城南李府,李平阳,请赐教!”

一位瘦猴模样的男子手持长鞭出现在宁无忧的面前。

城南李府是武将之家,李府公子们各个功夫了得,这李平阳便是李府的二公子,长得虽清秀但舞起鞭来浑身充满了阳刚之气,引得台下的小女子们不禁起身呐喊。

“李府不是收了我们的宴帖?为何李公子会出现在这里!”台下的姜芷溪攥紧拳头闷闷不乐道。

“小姐,李府前几日已经退帖了。”

姜芷溪越发愤怒,在人群中寻找着苏婉儿的身影。

苏婉儿就和苏弈坐在长廊的中间,今日的苏婉儿身着一身月白色竹节纹小袄,和乌发上的那只木簪相映生辉。

她精致的耳后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看着台下为她相争的二人,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这副讨人喜的模样引得台下的公子们纷纷摩拳擦掌,似有一种赴汤蹈火也要将苏婉儿赢回家的气势。

“啊!”李平阳大吼一声,用长鞭挑起绣球。

宁无忧一个闪身,用长剑绕住长鞭,接住了掉落的绣球。

李平阳作为武将之子,很快有了应对之策,从袖中取出一根短鞭,长鞭制衡住宁无忧的长剑,短鞭用来进攻。

台下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焦灼的对战。

只见一道龙影顺着空中的两道鞭子直冲而上,绣球一分不差的落尽竹筐。

苏婉儿腰中的玉佩混着铃铛声,宁无忧一脸宠溺地看向欢呼雀跃的苏婉儿。

“兀儿,你的愿望我一定替你实现。”

“宁公子连胜六局!”苏弈也对台下的宁无忧刮目相看,毕竟前几个对手都是他作为主考官层层挑选出来的精英。

宁无忧在初赛中平平无奇,勉强过关,原来是想隐藏实力在最后关头一鸣惊人。

“常家大儿,常天奇,请赐教!”一阵雄厚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常家驻守西关多年,这位常家大儿已被西关的风沙烈阳吹晒的全身呈古铜色。

身材高大魁梧,要不是他自报家门,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他是西域来的人。

这位常家之子一上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中的一杆长枪挑起绣球朝竹筐跃去。

好在宁无忧这几日苦练轻功和体力,经过前几轮的较量,他的体力也不见消退。

他追击而上,扔出长剑,准确无误的将绣球击下。

“咔嚓!”虽拦住了常天奇的这一奇袭,但是这剑体却与剑柄分离成了两半。

看台下,一人影离开席位,朝西市走去。

常天奇乘胜追击,奋力将长枪插向宁无忧。

廊上的苏婉儿见状,不禁大喊:“宁无忧!小心!”

可苏婉儿的这声叮咛早就被台下的观众呐喊声给淹没。

“小子,你这把剑可不得劲呐!”常天奇唏嘘不已。

“你的口音,不是北国人反倒像是西域之人?”宁无忧抓住枪头的红穗,将常天奇拉进身旁。

“庆王,你知道的太多了。”常天奇面露阴险,一根毒针从腕中而出,刺进宁无忧的右腿。

宁无忧的大腿开始麻痹,可台下的众人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包括苏婉儿。

“西域走狗,你们休想打她的主意。”宁无忧想要靠近警告,却不料大腿开始不听使唤,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常天奇见宁无忧已无反抗之力,便不紧不慢的用长枪挑起绣球,奋力扔向高处的竹筐。

众人以为胜局已定,便纷纷起身为常天奇庆祝。

可半跪的宁无忧突然消失不见,转眼间竟出现在了竹筐前。

他用身体挡住了长枪,绣球就似被钉在了宁无忧的胸口。

他咬牙拔出长剑,瞬间鲜血淋漓,台下的女郎们被这骇人的场面吓到连连惊叫。

宁无忧胸口的绣球被鲜血浸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拔出长枪,将绣球放入竹筐。

绣球从竹筐中掉落随之而下的便是浑身是血的宁无忧。

“宁无忧!”苏婉儿踉跄地跑上台。

“太医,快传太医!”苏婉儿怀抱着宁无忧,手足无措的朝台下喊。

“九妹,比武者都是签了生死状的。”苏弈看着泪眼婆娑的苏婉儿说道。

“什么生死状!父皇明明告诉我,这场比武点到为止!不会有伤亡!”苏婉儿不可置信的说。

“你傻吗?从古至今哪有比武招亲不签生死状的?”宁无忧伸手点了点苏婉儿的额头。

“既然你知道会有性命之忧,为何还要答应我!”

“商贾之人,从不骗人,答应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这回你不用嫁给不爱之人了。”

宁无忧的嘴唇渐渐发紫。

“你中毒了?”苏婉儿扒开宁无忧的衣服,检查伤口。

“你这女人,大庭广众之下扒男人衣服,成何体统。”宁无忧捂住衣服,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毒针。”苏婉儿手捏一根银针,恶狠狠地看向常天奇。“为何如此阴险,竟想用毒取胜。”

“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别废话,快给我解药!”

“公主您有证据证明这毒针是我的吗?”

“你!北国竟有你这样的阴险小人,你就是常家的耻辱!”

苏婉儿撕开宁无忧的外裤,只见蛛丝状的黑纹从大腿蔓延开来,右腿的肌肉相比左腿明显松弛了许多。

“十香软骨散。”苏婉儿强装镇定说,“毒性一旦发作,全身筋骨酸软,倘若二次中毒,血逆气绝,无药可救。”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常天奇从腕中迅速出针。

苏婉儿见状,便毫不犹豫的挡在宁无忧前。

“疯女人!”宁无忧想要推开苏婉儿,但奈何自己内力全无,起不了身。

“啪。”银针被赶来的南子涣用铁扇挡下。

“苍狼!别让他跑了!”苏婉儿看向南子涣身后的苍狼说。

两团黑影一前一后消失在东市。

“宁无忧,你送我的这根木簪是用什么木头做的。”苏婉儿摘下头上的木簪,真诚发问。

“紫檀木,怎么了?关键时刻你竟问这个,还不快给本公子解毒。”

“我这就给你解毒!”

苏婉儿手持木簪直直插入宁无忧的大腿。

“谋杀亲夫啊你!”这一插可把宁无忧整不会了。

“紫檀木舒筋活血!是难得的好药材!不懂就乖乖闭嘴。”苏婉儿一把捂住宁无忧的嘴。

“宁公子拔得头筹!”苏弈看宁无忧恢复血色,便敲鼓致意。

一身影兀立在远处,看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切。

“陛下,宁公子是否通过了考验。”

“还未。”